看见幽篁生和楚芊芊在一起,意识混沌之时,她划破手掌逃了出来,随即又遇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明月天!将她抱入怀中的竟然是明月天!
这怎么可能?
明月天内力深厚,实力超乎寻常人想象!她根本不是明月天的对手,甚至当年在迷雾林被月影卫追杀之时,若不是苏溪亭和荣若虚相救,她根本无法存活至今,可她昨日竟能一掌将明月天震飞三丈之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轩见苏顾影神色变幻,先是震惊再到不可思议,他不由地凝眉问道:“你遇到麻烦了?”
苏顾影眉头紧蹙,她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我……”
林轩神色淡然:“你不想说可以不……”
“我遇到了麻烦,有人在追杀我。”苏顾影犹豫一瞬,却还是打断了林轩。
林轩怔怔地看向苏顾影,苏顾影眼神坚毅,林轩弱弱答道:“那……你……”
“阿轩……”苏顾影沉声道,“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所以不便告诉你更多……我现在就会回十华里,若有人问起,你一概说不知不识。”说完,苏顾影立即起身想要离开。
忽然,一股力量拉住她,她蓦然回首,发现林轩正抓着她的手臂。
林轩抬眼回望着她,眼神同样坚毅,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他异常冷静地说道:“六合宴召开在即,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他们一定安排了人埋伏在十华里,就等着你回去自投罗网……”林轩起身平视苏顾影,语气轻和道,“你还是留在杏柳汀为妙。”
苏顾影错愕不已,愣神思虑之际,她见林轩仍抓着自己,便低垂眼帘,腼腆地点了点头:“好……”
林轩回过味来,蓦地放开手。
烟雨迷离,东方天际浮起灰白色光亮。
玉龙池,媻娑楼。
碧波清影,红楼高耸,停靠在玉龙池渡口的一艘画舫舱内,珠帘绣额,灯烛荧煌,恍如白昼。
画舫朱窗大开,春风和煦,蓝田烟雨图屏风前摆着一套七星燕几,以中虚式排列,燕几正中摆放一对影青凤凰烛台和几捧春令花篮,以供观赏品鉴。
“哟!还没到六合宴召开的日子,东家也如此煞费苦心!”殷彻先一步走进画舫舱内,冷若冰霜的荣若虚紧随其后。
殷彻环绕七星燕几一圈,惊叹道:“哇,林檎旋、罗浮橘、鹅梨干、红枣圈、金丝党梅、西川乳糖、鹿鸣饼、栗子糕……还有我最爱的香榧子!”
荣若虚手握剑柄站立中央,眼神里满是不屑,殷彻挑了个面对入口的位置,坐下开吃。
“想不到月影司竟是第一个到场!”来者白衣翩翩,声音爽朗,幽篁生含笑走进画舫。
荣若虚眉头紧蹙,眼中多了几分厌恶。
幽篁生来到荣若虚身前,对他躬身抱拳:“荣司命有礼!”幽篁生施完礼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到殷彻身旁坐下。
荣若虚漠然道:“白谷主当真风流,顶着‘幽篁生’的美名四处招摇,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女子。”
白无垠冷笑道:“荣司命可真会开玩笑,我就算爱美,却也不是色胆包天,更何况这里是玄都,我岂敢乱来?”他侧首看向荣若虚,又接着说道,“若说风流,怎么少的了荣司命?这媻娑楼多少乐妓对你念念不忘,就连赤足美人楚芊芊生前也是对荣司命穷追不舍,不是么?”
殷彻轻笑,他剥开一颗香榧子丢进嘴里,抬眼望向脸色阴沉的荣若虚,笑叹道:“哎呀,白谷主此言差矣,我们荣大司命不近女色的!”
荣若虚目光越发冰冷。
白无垠仰天大笑,他起身走到荣若虚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调笑道:“难不成荣司命有断袖之癖,不爱红粉爱龙阳?”
话音刚落,荣若虚便一把掐住白无垠脖子,他咬紧后槽牙,目露杀意!
幽篁生顿时慌了神,他涨红了脸,声音嘶哑道:“荣……荣司命饶命!”
殷彻淡定地剥着香榧子,摇头叹道:“唉,自取灭亡啊!”
一只白纸扇轻轻搭在荣若虚的手腕上,来人柔声道:“荣司命手下留情。”
荣若虚偏首看去,霜色长袍先入眼帘,来人衣着华丽,仪表端正,举手投足皆有洒脱恣意,发髻横插一支珊瑚枝发簪,他虽笑着,眸底却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令人难以洞悉。
殷彻立即起身,手握破月刀!
荣若虚放开手,对钟听霜拱手道:“钟堂主久别无恙?”
钟听霜拱手回礼:“无恙,谢荣司命记挂!”
殷彻错愕道:“听霜堂堂主?竟如此年轻!”
钟听霜听得眉开眼笑:“哪里哪里……比起堂堂月影司司命,我实在不敢自诩,若能像荣司命这般孔武有力,我也就不怕会被人欺负了。”
白无垠捂着脖子,退居钟听霜身旁:“钟堂主和他认识?”
钟听霜执扇胸前,笑了笑:“曾在幽都有过几面之缘。”
月色静谧,花舞漫天,窗外微风拂过,飘进来几片桃花花瓣。
殷彻耳朵一动,他忽然“哎呦”一声,捂住肚子:“抱歉各位,我急着出恭,先离开会儿!你们聊,接着聊!”说罢,他从旁溜了出去。
一道紫影悄无声息地落于画舫檐顶,伏低身姿,藏于檐缝,俯看画舫舱内。
荣若虚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钟堂主请!”
钟听霜微微颔首,与荣若虚一同走向七星燕几,白无垠紧跟钟听霜身侧,却仍能感受到荣若虚投来的冰冷目光。
“排名区区末流,竟让第一门派俯首请安,如此猖狂,真是旷古未有!”
说话之人从正门而来,他已三十有五,一身绛紫色甲衣在灯火下泛着光泽,犹如山兽毛皮般水光顺滑,令人生威,他佩戴腰间的斩刀,是一把名为“啸风”的玄铁精钢刀,锋利无比,吹发可断!
白无垠怼道:“罗衣门好歹江湖排名前三,身为罗衣门新任门主,说话竟如此刻薄!”
楚同鄙夷道:“虚怀谷曾经天下第一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没落到第六,江河日下,白谷主善自珍重才是!”他在钟听霜身旁停下,鄙夷了钟听霜一眼,便独自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