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甸的手感,还让她想起抱着书在校园里步行的感觉。
老人沙哑的声音欲言又止,“天玑不擅算术,你……”
还没等殊鱼说什么,囚牛道人又摆了摆手,摇头叹息,“罢了罢了,多说多错,不说不说。”
接着他往仓库门口一座,两腿一盘,开始打坐,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殊鱼本来还好奇囚牛道人会说什么,但看他又变得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觉得也问不出什么,便抱着账本回到书房。
她知道自家的师父的性子,自由散漫,一提到记账算账就愁眉苦脸,左右为难。
甚至还花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传说中的人偶之术,恨不得直接造一个专门算账的人偶替自己干活。
可惜找了半年,也没找到这门失传的技术,无奈之下,只好不情不愿地动手记账。
师父很有可能,不,绝对会出错。
师父总是在吃着点心,涂着指甲,趁着心情好的时候,随手在账本上一记。
这般漫不经心,出错也是自然。
所以殊鱼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余额,大概率不对。
她翻开账本最后一行,那里有一道潇洒的红线,代表着账本管理者的变更。
红线之下,娟秀的黑色小楷写着:
剩余+85万灵石。
好!殊鱼狂喜,不管师父再怎么错,就算扣上一半,凌绣花也十拿九稳。
她稳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按捺“挪用公款”的冲动,稍微往上瞄了那么一眼。
在眼睛触及到总余额上面第1行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幸,就像是有碗口粗的闪电直直劈在天灵盖上
——师父记反了收支。
一腔热血骤然冻结,越往上看,殊鱼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越是越渺茫,师父确实是把花销记成了正数。
+师兄购买茶叶600灵石
+买发簪3000灵石
-特殊日常收入8900灵石
-宫门下发补助3万灵石
殊鱼不死心地想,没准儿这里的记账方式就是这样,花销记正,收入记负。不能因为自己学过现代的会计理念,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师父不对。
她往上翻,找镇球师叔闭关前的账务记录比对。
镇球师叔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粗中有细。他代理掌门时,把门中一切打理得条条有理,十分靠谱。
哆嗦的手,颤抖的心,殊鱼把柔软的纸页翻得哗哗响,她找到了镇球师叔的记账。
-3210,1月27日3210,购买矿石3210灵石;
-800,1月28日800,小殊鱼零花钱800灵石;
+6740,2月1日6740,念慈道人的道童来选购武器,售价6790灵石,实收6740灵石,其中50灵石用于讨好道童;
殊鱼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么看来确实是师父错了。
从账本的第1天,就错了,错得义无反顾。
除了要重新订正整整12年的账本之外,殊鱼看到,镇球师叔闭关时候留下了35万盈余。
如果师父记错了账,把支出记成收入,那就意味着,当前盈余85万灵石的背后,是潜藏的巨大开支。
殊鱼找到镇球师叔最后的盈余,比照着师父的收支记录,拿起笔,唰唰唰,开始写数学作业。
她低着头全神贯注,面无表情地算完了账本。
剩下的不多,也就21万。
负的。
哀莫大于心死。
这下可好,本来打算挪用公款,结果可根本无款可用。
贫瘠的师门账本,完全没有中饱私囊的空间。
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肆意妄为的余地,她根本没得选,只能做一个清正廉洁的账本掌门人。
甚至还要在以后的日子里,节衣缩食,费尽心思地控制开销,帮门中还清债务。
凌绣花的事情彻底陷入僵局,在一筹莫展之间,殊鱼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把账再算一遍,免得自己因为刚才太激动而算错。
她把账本摊在桌子上,再拿出一个空白本,比着账本每一个科目的数字之后,一页页抄过去,并重新计算。
翻到账本第286页时,指腹捻起书页时,感受到显著的阻力,手感明显不对,比翻其他的页码更加费力。
殊鱼十分疑惑,她抱着账本仔细一看,286页的页面上,隐约有胶痕,平整的纸面有小幅度褶皱,像是有人小心翼翼的地把两页纸粘在了一起
难道是师父记错了,又不想涂改,所以粘在一起?
为了保证账本的准确,她耐着性子,沿着缝隙小心地撕开。
一张白纸黑字的欠条,顺着缝隙飘出来。
底纹是灵界著名当铺——正永千典的特制标识,无法轻易模仿,造假成本极高,难度极大。
上面写着:
正永千典于明历十二年,借予第七宫20万上等灵石。如若不能在20年内归还,师门后山前山所有土地,将归于正永千典管理。
右下角是师父飘逸的签字和红色的指纹。
殊鱼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师父又记错账了,原来是一张借条呀,还好还好,只是一张......20万灵石的借条!
20万,整整20万灵石!
殊鱼感觉天雷滚滚,想大声咆哮,为什么,这笔巨额的开支,在账本上一毛钱都没有提过!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想合上账本,直接离家出走算了。
而且明历12年,不就是10年之前师父在凶兽潮中大受打击,精神颓靡的时候吗。
难怪师父哀声叹气半月之后,突然心情多云转晴,喜笑颜开,过去发生的伤心事,如雨过天晴般,一拍即散。
在这之后师父多了许多新衣服,她的衣柜,放满三个房间。
当时殊鱼还发愁怎么才能把师父哄好,没等她想出办法,师父就已经恢复到平常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