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迷茫,恐惧……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被负面情绪裹挟,终于在这一天,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得一塌糊涂。
周光彦以为她哭,是因为手术,因为创伤,因为孩子没了。
她一定恨毒了他,可他有什么办法?
他真的不能娶她。
她在他心里,很重要,但又没有重要到非她不娶。
金钱,权力,地位——才是他周光彦的人生追求。能让他拼尽全力赌上一切追寻的,只有这三样。女人,只不过是在拥有这三样之后的战利品。
周光彦抱住沈令仪,被她狠狠推开。
他以为她做了手术,不敢让她挣扎,便不再强硬去抱,默默坐在旁边,看着她哭。
“周光彦,我们分手吧。”凌晨三点,沈令仪开口说道。
她哭够了,眼睛肿成核桃,一出声,嗓子哑得不像话。
周光彦没接这话,拧眉,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怀孕这事儿。”
沈令仪汗毛竖起,后背渗出冷汗:“你怎么——”
周光彦明白她想问什么:“我姐是一院妇产科医生,看见你去手术了。”
沈令仪:“她认识我?”
“看过我屏保,”周光彦把手机递过去,“有次咱俩吃饭,她也看见了。她跟我夸你漂亮,对你印象很深。”
沈令仪沉默。
漂亮有什么用?对于没钱没背景,又不够聪明洒脱的女人来说,漂亮甚至是一种灾难。有时候她想,要是自己长得丑些,就不会被周光彦捕获了。
周光彦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握住她的手。
“人流很伤身体,这阵儿先别去上班,在家好好休息。”他轻轻抚着她软嫩的手背,声音柔和。
沈令仪思绪凌乱,麻木地由他握着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看来他和他姐姐,都误会了。
“明天一早我搬出去。”沈令仪说。
周光彦不懂她到底在犟什么:“这房子本来就是买给你的,过户也早办完了,房产证写的你名字,怎么就非得搬出去?”
“因为我恶心。我看见你就恶心,看见跟你有关的东西就恶心,想起你做过的事就恶心。周光彦,你让我恶心,明白吗?我再也不想跟你有半点关系,不想回想起跟你在一起的任何回忆,明白了吗?”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完这段话。
没有哭,眼里甚至都没有泪光闪烁,只是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发火。
但周光彦没有。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还笑了出来。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就是个烂人。
他点点头,抬眼直视沈令仪:“房子你卖了吧,钱留着自己花,我再给你——”
“不用,我不要你的钱。”
“拿着吧,钱比人靠谱。”
周光彦愿意给她很多钱,也希望她收下,这些年处着虽然不怎么愉快,但好歹也是他真心喜欢过的女孩,不能娶她,还害她打掉孩子,他心里,怎么都是内疚的。
沈令仪不打算要他的钱,口头上也没再拒绝。她犟,周光彦也犟,两个人这么犟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已经没有心力再跟他有任何纠缠,只想尽快脱离这段晦暗不明的关系。
“好好睡一觉,明天搬家的事交给别人,你别累着。”周光彦摸摸她的头,起身往外走,被沈令仪叫住。
“周光彦。”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
“倪嘉那个孩子,是被你硬生生踹掉的吗?”沈令仪脸色很白。
这事单单只是说出来,她都心惊肉跳。
周光彦摇头:“不是。”
他很少跟人解释这件事,坊间流传的那个版本并不是真相。
以前沈令仪问起,他解释过一次,后来沈令仪没再提过这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提起来。
“我跟倪嘉说好,两个人都是玩玩,她哄我开心,我给她钱,关系就这么简单。但是她贪心,把套子扎破,怀孕要挟我娶她,这可能吗?她看清了不可能,就跟我鱼死网破,往地上一躺,说我踹她肚子,被人送去医院,自个儿偷摸跑了,隔天又去把孩子打掉。”
这事儿发生后,周光彦从没对外辟过谣。
沈令仪一直都不信周光彦这番解释,毕竟踹掉孩子这种事,很符合周光彦狠戾的性子。
周光彦知道她不信。他看着她眼睛,目光坦荡:“我报过警,就是想告她造谣,取证时查了医院监控记录,所以才这么有底气告诉你这些。”
沈令仪不明白:“那为什么不告?”
周光彦:“没必要。大家都信我是这种人,懒得解释,正好让那些想耍手段怀孕的女人掂量掂量,我周光彦是不是个软的。”
他忽然意识到这话可能让沈令仪误会,忙解释:“我说的是她们,你别多想。”
沈令仪沉默片刻,抬起头看他:“周光彦,你不喜欢孩子,对吗?”
这人回答得很干脆:“不喜欢。”
沈令仪不再言语。
周光彦最后看了她一眼,走出卧室,轻轻把门带上。
他不喜欢小孩,现在更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所以即便沈令仪没有打掉,他也不会允许她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