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禧刚想说,不是,是你的错觉。
又迅速反应过来,步云衢当时在江阴见自己时,也是做了伪装的——那占据大半张脸的胎记。
于是以牙还牙:“我是不是也在哪见过你?”
裴霁野看看魏禧,又看看步云衢,介绍道:“这位是英国公的千金,天禧郡主。这位是平阳王世子,也是七哥的小皇叔。”
平阳王是当今皇上的叔叔,因为早年被人所害,落下了不育之症一直没有子嗣,直到神医药生尘治好了他,才老来得子,有了步云衢这个平阳王世子。所以步云衢在京城的辈分很大,是皇子公主们的皇叔。
也是丹枫崖顶,七皇子说起魏禧才知道,丽妃和裴霁野家有不太近的姻亲关系,不过即便隔得远,裴霁野也会叫他一声七哥。
而七皇子并不是那种会规规矩矩叫步云衢“皇叔”的人,所以魏禧觉得这一声“小皇叔”的辈分,是裴霁野故意叫来打趣两人的。
魏禧道:“那也许是我认错了吧。”
也不知步云衢信没信,反正他移开目光,没再追问,但当他看见魏禧旁边的七皇子时,本就紧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裴霁野,他怎么在这?”
七皇子勾起嘴角,反唇相讥:“我做了东,为何不在这?反倒是怎么有个不速之客呢,裴霁野?”
“呜哇……”空气中的火药味让魏禧悄悄把腿放了下来,下意识规矩地坐好。
她看向被恐怖语气提了两遍的裴霁野当事人,他应该很慌吧……嗯?!
——当事人!你怎么在埋头干饭啊当事人!
“掐好了这个节骨眼入京,一箭三雕的阴损招数,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唯恐天下不乱啊。”七皇子半掀眼皮嘲讽着,却放下了一个崭新的酒杯。
“我听闻有人眠花宿柳整日不务正业,却在前不久插手了科举,怎么,事到如今才想起露脸做事找寻出路?迟了太久吧。”步云衢面色阴沉嘲讽着,却在七皇子对面落了座。
干饭人裴霁野这时才从饭碗中抬起脸来,笑道:“你俩的关系是真的好啊。”
“谁跟他关系好?”七皇子嗤笑。
“谁跟他关系好!”世子爷冷哼。
异口同声。
裴霁野哈哈笑了两声,冲魏禧挑眉又眨了下左眼,意思是:
对吧,关系不错。
魏禧默然。
一顿饭吃得是火药味十足,七皇子和步云衢用截然相反的表情和态度彼此嘲讽,偶尔谈及近日局势,用的都是暗喻,听得魏禧一知半解。
坐在魏禧对面的裴霁野却突然给她盛了一碗汤。
魏禧看他,却见他用口型说:
[习惯就好,虽然听不太懂,但置身事外看他俩,不觉得很有趣吗?不过我果然最想看的还是他俩打架啊,针锋相对这么久也没有真的打起来,啧,可惜,可悲!明明身手那么好,这不是白瞎了……]
魏禧捏着汤勺:傻孩子快别挤眉弄眼了!你没发现空气已经安静下来了吗!你的一举一动都异常明显啊!
“裴霁野。”一声阎王般充满戾气的催命符,啪地打向了裴霁野,步云衢道:“你可以大声些。”
七皇子也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霁野:“手痒?我可以陪你过两招。”
裴霁野挠着脑袋,哈哈笑两声,扔了不过瘾的酒杯,换成酒碗,一壶满上:“忘了你俩会唇语,我自罚一杯!”
他就这么爽快承认了。
七皇子无奈一笑,摇了摇头,看向步云衢时,又收回了笑意。
但他也拿起来酒杯,瓷杯底部磕碰桌子边缘,发出嗒嗒两声清脆。
而后七皇子一饮而尽。
步云衢便也拿起酒杯,抬手一送,一杯见底。
魏禧看完全程,愣了愣。
三人这算是……
没有碰杯地碰了个杯?
惊异之余,她猝尔一笑。
什么嘛,三个怪人,究竟是怎样组到一起的?
看见魏禧咯咯直笑,裴霁野惊奇地哦了一声,探身凑向魏禧:“怎么了怎么了,我错过什么有趣的事?”
魏禧弯着眸子道:“我好像有些理解你说他们关系好了。”
见她笑,七皇子放柔了目光,没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可别和笨蛋相互理解啊,会变蠢的,本来就不太聪明。”
魏禧呸了一声,拍开他的手。
裴霁野指着自己:“我还笨?你不知道多少鞑靼蛮子被小爷的计谋耍得团团转!七哥,别见色忘义胳膊肘往外拐啊!”
七皇子纠正:“这是往内拐。”
而步云衢目光停留在七皇子看魏禧的眼神上,若有所思。
……
裴霁野本来还想再拉着几人不醉不归,但七皇子却先起了身:“酒食你们尽管点了便是,郡主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裴霁野正啃着一只兔腿:“嗯?这才正午,太阳还没落山吧,你俩就……有事?”
他剑眉一扬,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抑扬顿挫,是个人都能听出这人话里暗示的黄色内容。
魏禧还没羞恼地反驳,裴霁野的后脑就被七皇子重重拍了下:“少开腔。”
又道:“她想去见心心念念的燕三小姐。”
裴霁野笑得有些奸:“七哥,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就这么酸呢?”
“燕笙?”
步云衢这一出声,三人的视线全射向了他,虽说是神色各异——
裴霁野一脸兴奋地八卦:“你上哪知道的人家?什么时候看上的?长得怎么样?”
七皇子满目戏谑,一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哦?原是一箭四雕来的?说别人以公谋私时倒是冠冕堂皇,自己却在假公济私。”
魏禧扶额,认了命:于私上,我不想和这人一路,于公上,带上男主去看会更好。宝贝女鹅,男主们送到你面前,你自己选吧。
于是四人的兴趣便全放在了燕笙身上,一路结伴前往太学。
太学入门测考分两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