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炎转过头,看向自己放在一旁的包袱,有些无奈道,“小九,你先前藏在里面,呼噜声都叫我听见了。”
池酒酒呼吸一哽,仍旧没有动弹。
“放心吧,已经离开了姥姥他们设下的结界,她们发觉不了你这只本该养病的狐狸,竟是离了结界。”池清炎继续道。
池酒酒这才从池清炎的包袱里飘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变成了人形——九条尾巴仍旧拖在背后,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
“大哥。”池酒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她凑在了池清炎身边,篝火轻轻弹跳着,热意扑面而来,“你不反对我去青丘外面玩儿?”
池清炎把手中烤好的一条鱼递给了池酒酒。
鱼皮被烤得焦脆,香气四溢。
“千岁才能出青丘的规矩,是为了保护弱小的狐族。多数狐族,得千岁才能功法大成。若是早早就放他们出去,不是一个两个旁的修行用的垫脚石?”池清炎转头看向吃得正香的池酒酒,“你百年前便已经是九尾了,即便是青丘外面,也没多少能够一两招能够制服你的妖怪。”
“至于那些早已成仙成神的大能,更是不屑同你这只只贪嘴不害人的小狐狸有什么牵扯。”
池酒酒啃着烤鱼的动作停了一瞬,她挑眉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人,突然动了动肩膀,轻轻撞在了池清炎的肩膀上,“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不然怎么会这么好心带我出青丘,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只见她将手中的烤鱼放在了一旁的树叶上,她拍了拍手,挺直了背,又清了清嗓子,“按你往日的性子,该是这样才对。”
池酒酒一只手横在胸前,她微微挤眉,动作有些夸张,“池酒酒,你才多大年纪,别以为已经九尾了就能在青丘外讨到什么好,你啊,狐狸毛都还没长齐呢,贸然离开青丘,怕是一身的法力都要送给别人去咯——”
正卖力表演的人瞥见池清炎的眼神,收敛了些,她又咳嗽了两声,才收回手,重新抓起了一旁的烤鱼,轻轻啃了起来。
池清炎这才收回了视线,只是,池酒酒猜的并没有错,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儿,池清炎眸光淡了两分。
“在姥姥眼里,我走这一趟,是替她去给盛京一户与青丘狐族颇有渊源的世交送信,然而实际上我有旁的事情要做,倘若先处理自己的事儿,回信怕是会被耽搁,我不想叫姥姥察觉,所以……”
“所以大哥你就决定带上我,让我替你去盛京送信。”池酒酒吃下了最后一块鱼肉,有些靥足地躺了下去,头顶是漫天星辰。
“是。”池清炎学着池酒酒的样子躺了下去。
“既然大哥你帮了我,那我也会好好帮你把信送到的。”池酒酒道。
“酒酒,还有一件事。”池清炎转过身,看向了池酒酒,“等回到青丘后,你就和姥姥说,我们这一路上一直在一起,我并未单独离开过。”
池酒酒缓缓眨了眨眼,她心底有些好奇,“大哥,你究竟要去做什么事儿?这么神秘,还不能叫姥姥知晓。”
“我要……”池清炎顿了顿,他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得极远,“我要去找一个人。”
池酒酒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可是一旁的人已经挥手灭了篝火,“吃饱了我们就准备继续赶路吧,姥姥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糊弄,只有完全离开了青丘的地界,你才没有被抓回去的危险。”
听到这儿,池酒酒也不再贫嘴了,她爬起身,跟上了池清炎的步子。
两个人的身影被月光照得极长,拖在身后。一个高些,一个矮些。
一个看上去沉稳,另一个则是蹦蹦跳跳的,显得十分跳脱。
日夜赶路,池清炎和池酒酒很快就到了青丘的边界。
“酒酒,我就只陪你到这儿了。”池清炎停下了步子。
池酒酒这才收回几乎要飞出青丘地界的目光,她转头看向池清炎,脸上的兴奋难掩。
池清炎抬手一挥,地上一片枯叶便随着他的动作飞了起来,飞至半空,又摇摇晃晃地往下落。池酒酒见状伸手去捞,刚刚碰到那片枯叶,枯叶便在她的掌心变作了一只灌灌。
灌灌是青丘中独有的鸟,长得同人间的斑鸠类似,叫声嘶哑难听。
见是灌灌,池酒酒慌忙甩了甩手,她可不想身边带着只叫声难听的鸟儿。
可是刚刚甩了两下,那只灌灌便飞了起来,落在了池酒酒的肩膀上,“灌灌,灌灌——”
灌灌开口啼叫着,那声音难听沙哑,像是嗓子被火星子烫过一样。池酒酒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白了。
“你忍一忍它。”池清炎伸出一根指头,在那只灌灌的头顶轻轻一点,难听的鸟叫声便猛地止住了。“酒酒,这是你初次离开青丘,我虽不担心有人能欺负到你,但却怕你受人蒙骗。灌灌能辨识人心,若是遇到装腔骗你的,他也能提个醒。”
池酒酒嘟囔了两声,最终仍是乖巧地收下了灌灌。
灌灌在池酒酒肩膀上蹦来蹦去,原本又要扯着嗓子叫起来,可叫池酒酒挑眉一瞪,便又偃旗息鼓,头顶的羽毛也耷拉了下来。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池酒酒看向池清炎,“大哥,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池清炎点了点头,他们二人在青丘结界处分别。
池酒酒凭着手腕上寻路的红绳,竟是一路没出什么岔子地到达了盛京。
盛京城城楼挂着绵延的红绸,池酒酒还没有看过这么热闹的情景。
她排在进城的人群中,正仰头看着红绸飘荡,却突然察觉有狐族的气息。
池酒酒回头去看,先是看到一抹黄从她头顶飞过,再是凌厉的剑光。
四周的人发出惊叫声,池酒酒逆着人群,朝着剑光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