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秦峰的房门外却突然传来弟子的惊呼声。
“阁主,大事不好了!有人在后山偷草药!”
秦峰闻言皱眉。
谁会那么想不开来第一仙宗里偷草药。
他开口道,“你别慌,说说什么情况。”
门外小弟子跑的气喘吁吁,手舞足蹈地和他比划着自己方才看到的景象。
“就是方才……我去后山想着浇浇水,我看到……那人拿着一个巨大的桶,拼命薅着草药往桶里装……可吓人了。”
小弟子年纪还小,说起话来委屈巴巴的,听的秦峰一头雾水。
这得是个什么人敢在萧然宗的后山如此嚣张地薅草药啊。
听起来还凶神恶煞的。
秦峰随着小弟子从后院上山。
今夜无云,皎洁月光撒在山上,清冷幽明。
他却无暇欣赏月色。
面前,草药丛里,他终于见到了小弟子所说的凶神恶煞之人。
如银月光下。
白衣少女低垂着头,一棵一棵地拔着丛中草药,纤细白嫩的指尖已然沾满泥土。
她微蹙着眉头,丹凤眼半闭着,额头上不时有汗珠划过,似是累极了。
平日里清冷飒爽的少女,此时倒添了几分脆弱的气息。
少女的侧脸和秦峰记忆里的逐渐重叠。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日半?”
草药丛中的少女闻声回眸,愣了片刻。
“秦峰师兄,你怎么来了?”
秦峰望着她身旁的大桶,一时有些失语。
“怎么摘了这么多?”
楚日半的低头看了看。
是有些多了。
做九十颗润喉丹还能留点富裕。
她缓缓起身回道,“我嗓子不太舒服,想熬点药吃。”
秦峰默了默。
他身后的小弟子却探出脑袋,“那你也不能拿这么多,你这是……偷!”
秦峰制止了他的话,“萧然宗的草药丛,本就是宗门弟子皆可采摘的。这本也正常,不要大惊小怪的。”
小弟子小声道,“可是阁主,她拿了那么多……”
楚日半用力提起药桶,有些吃力。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是机械性地在做采摘的工作。
身子已经累了,可脑袋却清醒的很。
“嗯,抱歉。是拿的有些多了。”她轻声说,“若治医阁有什么活需要我,随时来找我,我一定帮。”
说完她便拎着药桶从两人面前经过,直奔山下而去。
而秦峰连句“要不要我帮忙“都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无影无踪。
*
萧然宗内,今晚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传闻。
那个魔女把自己锁在厨房里,已经呆了一个钟头还没出来。
透过门缝,众人只能看见厨房燃起的热浪和闪烁的火光。
里面却安静的可怕。
“她是不是在里面练什么禁术呢。”
“也有可能是走火入魔在里面晕倒了。”
“要不要告诉掌门?”
“要说你去说。”
“我可不去,万一被她发现是我告的密,我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外面弟子议论纷纷,却无一人知晓楚日半在里面干些什么。
更没人敢推门去看。
修真之人自有灵力傍身,基本上不需要吃东西。
所以萧然宗的厨房,向来只是个给治医阁熬药的地方。
今夜却不同。
被称作魔女的少女进去了很久都没出来。
这才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秦峰和易寒两个阁主也在门口站着。
秦峰是被治医阁弟子通知后跟过来的。
易寒却是听到议论后自己赶过来的。
这宗门里,除了雪玥,没人敢去请他。
或许还有一个,就是被关在门里的魔女。
易寒眉头紧蹙,冷声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大约有一个钟头了。”秦峰答道。
没有丝毫犹豫,易寒直接推门而入。
望着他的背影,身后众位弟子纷纷感叹。
“还是剑修阁阁主硬气啊。”
“这你就不懂了。做弟子的再狠也不能打阁主吧。”
“那可未必。她打泊简师弟的时候也没见手下留情。”那弟子一把捞过身旁沉默不语的少年,“对吧,泊简兄。”
宋泊简没说话。
但望向厨房的目光却暗了暗,融在了夜色里。
*
厨房内,楚日半不知外面的围观讨论,看着灶上的炉子昏昏欲睡。
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眠。
今日又连轴转了许久。
直到现在,她坐在炉前的小椅子上,才终于有了时间歇一歇。
困意袭来。
她临近闭眼的前一秒,脑中却突然想起奇怪的事情。
她唯一一张画成功的定身咒。
被她亲手撕掉了。
这算是学会,还是没学会呢?
没了易寒的模板,她怕是连再复制一次都做不到了。
楚日半有些灰心地垂下头,任困意将自己吞袭。
辛辛苦苦一整天,最后什么也没学会。
太难过了。
一个柔软的触感突然抬住她的脸。
厨房的习习热浪中,莫名多了一股熟悉的夏天味道。
楚日半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却看见一张清冷少年的脸。
少年蹙着眉,沉默如凛冬的眼睛却带了些难得的热气,并不违和,还残着几丝温柔。
他身形颀长,微微俯身伸出手掌,托住少女昏昏欲睡的脸颊。
楚日半望了他片刻,几乎分不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