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移步。”
两人只得前去。
今夜营地被几个刺客搅得天翻地覆,高驰一怒之下派了重兵把守,沿途过去皆是冷光粼粼的兵器,可是一踏入赵忱临的住处,嵇令颐才感慨什么叫天罗地网。
白日里见赵忱临闲适逍遥的样子,身边也没个人跟着,谁知住处却均是他此行自己带来的亲卫,整齐的玄色锦绣服,侧面织有单缕排穗,是他夺权弑“父”时亮出来的宿行军,个顶个的高手。
而传话的青麾并未身着宿行军的服饰,想来是贴身暗卫了。
明里暗里,里三层外三层。
嵇令颐愈加疑惑刚才那个逃脱的刺客是何方神圣,还能从赵忱临这样周密的防护下暗杀得手?
她跟在叶汀舟身后进了屋子,门一掩,外头那兵荒马乱的热闹立刻被隔得恍如一场梦。
室内全是赵忱临自己带来的用具,从雕花实木顶柜到铺着细织薄绸衾褥挂着雅致帷帐的软榻,再到品相卓越的紫檀案几,地上是浅色短绒地毯,看这整洁程度应该是全新的,每一步踩上去都有轻微的回弹感,触感极佳。
嵇令颐第一反应并不是赵忱临有多奢靡,而是觉得他小心谨慎到了一个离谱的境地,以至于临时在一个地方停留还需如同搬家似的大费周章。
不过房间里最让人在意的是正中央的那个紫檀雕螭纹香炉,中心敞口有无烟的银骨炭灼灼燃烧散发热意,而边上四角两两对望,吐出馥郁幽然的水木香。
白毫银针、新鲜茉莉、紫苏叶和薄荷。
勉强为这个大火炉带来了点清凉。
叶汀舟也不禁露出了纳闷的表情……早已过了立夏,赵忱临怎么夜里还需要点火炉?
青麾抱拳:“还请孺人三诊。”
嵇令颐取出一块干净帕子,行至床前时瞥见桌上放着一张药方子,瞧那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刚写的。
“刚才已有郎中瞧过了?”
“高将军听闻主公受伤,已将贴身医官派来为主公诊治过了,只不过……”
只不过没看出什么名堂。
嵇令颐探手撩开帘子,只消一眼就接上了青麾那半句未尽之意。
赵忱临长了一副高山辉白霞姿月韵的清隽好皮囊,尤其是那双眼睛矛盾得很,乍一看是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眼角细而微翘。可是眼尾拉长,走向却略微向下,仔细看倒像是小狗的圆钝眼睛,让他对着人笑时有一种无辜清润感,毫无威胁。
在暴露出那勃勃野心前任谁见到都要称赞一句光风霁月、沅茝沣兰。
不过现下他紧闭着眼,本就冷白的皮肤此刻血色尽褪,呼吸极弱,整个人透出一种欺霜赛雪被泉水浸润的冷玉气质。
嵇令颐将帕子搭在他的手腕上,刚一触上便是透骨的寒冷。
她蹙着眉抬腕摩擦了下指尖,再次搭上他的手腕,几秒后又俯身去探他的额头,无论触碰哪儿均是刺骨的冰冷,仿佛是一尊活体冰雕。
奇了怪了,赵忱临的脉象极乱,摸上去似乎是长年累月的慢性毒素留下的旧疾而不是刚下的毒手。
“伤着哪儿了?”她上下检视了一遍,赵忱临穿戴完整,也闻不到哪儿有血腥味。
或许看看伤口能辨出更多线索来。
“哦,主公伤着手了,右手。”青麾立刻老实地回道。
嵇令颐隔着帕子将赵忱临的手翻过来,轻柔地抬起后细心检查……嗯,仔细看了三遍,才在虎口处看到了一点浅浅破皮,不要说出血,连指甲刮擦皮肤都比这“伤口”要红。
?
她瞪着眼睛将他的手扔回床上:“妾身愚钝,赵王的毒还需另请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