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尔是从微机上得知耶拉的死亡消息的。
他当时正在看一些和异能相关的新闻。看完评论区的内容,伊泽尔刚刚打算退出新闻看点别的,软件页面却骤然进入一片空白,无论怎么刷新或者推出重启都无法进入正常的页面。
就连社交类软件也全部显示出了无法加载的页面。
服务器崩了。
很难想象是什么重量级的新闻能一次性把所有软件全部撑爆,伊泽尔坐在皮椅上,耐心地等待起来,等到新闻弹窗能够重新从光屏上弹出后,才点开软件页面看向热搜榜。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只巨大的骨翼蝴蝶以及那条只有三条腿的黑龙。
异常调查局公布了所有和此次事件相关的信息。经过对现场残余血液的检测,他们确定那只蝴蝶是由一名精神力突然骤跌的异能者变异而来,并证实这名异能者正是前不久在铁原大放异彩的耶拉.卡洛特。
至于黑龙,它由一名特级通缉犯变异而来,正是几个月前刚被通缉的那一位。
通报最后,异常调查局对外宣称黑龙和蝴蝶已经同归于尽了,并同时公开宣布了两人的死讯,连带着那张特级通缉令上也加上了“嫌犯已死”的红色盖章。
伊泽尔没有去看那张通缉令。
他的目光停在那只蝴蝶身上。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坐在原地,房间静得能听见走廊以及其他房间内的脚步声。
直到一道敲门声笃笃响起,伊泽尔才将冰蓝色的眼睛抬起来。佣人开门走进,向他微微躬身,道:“少爷,家主传召。”
闻言,伊泽尔的眼眸动了一下,看向门口的人,几秒后轻嗯一声,跟着对方走了出去。
房间内,家主正在掩面啜泣。
看着家主手上不停抖动却干燥清爽的帕子,伊泽尔的表情有一瞬变得非常冰冷。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对方行礼,在佣人离去后对着家主说:“您找我有事?”
家主依然作垂泪状,单手捂着脸,他哽咽了一会,慢慢问道:“你看到耶拉的事了吧。”
伊泽尔又“嗯”了一声。
家主名为弗兰克.谢菲尔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耶拉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抬起手指,弗兰克在鼻头上拧了一把,又把放在桌子上的单边眼镜拿起带上,对伊泽尔说:“这真是太令人难过了,孩子,我相信你的内心一定和我一样悲伤,毕竟这个可怜女孩在我们身边待了那么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总归是彼此的亲人啊。”
伊泽尔冰雕似的立在原地。
见伊泽尔不说话,弗兰克自顾自地往下说:“太让人意外了,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耶拉这个孩子,她怎么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监测环上的数值,居然就这么变成了污染种,还引起了污染种暴动,最后死了那么多人,唉……”
“污染种暴动的原因尚未查明。”伊泽尔打断了弗兰克的长吁短叹,“异常调查局特意说明了这一点。”
也就是不排除有其他因素促使了污染种集体产生暴动。
但弗兰克像是听不懂这话的言外之意般,自顾自地说:“污染种暴动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原因,兽王受伤,或者磁场变化。虽然我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伊泽尔,我们总得面对真相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伊泽尔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一根青筋从手背上跳出来,隐秘地没入衬衫袖口。瞳孔有一瞬在冰蓝虹膜里缩得很小,像是一粒石子砸在了冰面上,隔着厚厚的冰层,将藏在下面的深色海水撞得上下伏动。
但这伏动仅存在了短短一瞬。
发觉弗兰克正用余光观察着自己,伊泽尔松开手,掌心四个淡红月牙向上弹起,很快消失在掌纹交错的手心。
后退一步,伊泽尔向弗兰克躬身行礼。
“如您所想,我会的。”伊泽尔用正常的声线回答道。
*
喻嵇尧家中。
这是图灵昏睡的第三天。
睡在大床的边缘,图灵夹抱着一床深绿色的厚被子,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枕头里,肩膀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在她手边的位置,喻嵇尧正支着腿坐在地上,脊背隔着风衣抵在床沿的位置,脑袋靠在墙上,闭着眼,鼻息极轻,像是秋叶从树枝上落下来。
难得的安静时光。
自从身体长好后,图灵的情绪就一直处于应激状态。几人都担心这样下去她的精神力会出岔子。所以趁图灵不注意的时候,喻嵇尧直接往她肩颈处敲了一下,将人原地放晕,打算让她睡一觉冷静冷静。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图灵一直睡在喻嵇尧家里。
但这并不代表她的情绪就因此平静了。事实上,在昏睡期间,图灵似乎做了很多噩梦,即便没有动用异能,也时不时会突然进入异化的状态。
比如现在,图灵睡着睡着,忽然就缩起了身体,身体肌肉一瞬绷得很紧,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喻嵇尧被声音惊醒,回头看去,只见图灵痛苦地呜咽了起来,眉尖和眼周忽然滋生了大量的细密黑鳞,一只手在前方胡乱抓着。手指弯曲变长,隐隐有角质化的趋势。
目光微定,喻嵇尧转过身体,伏在床边,轻车熟路地捉住图灵的手。
“别害怕。”喻嵇尧轻揉着她的手心,温声安慰道,“又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吗?没事的,你睡着的地方很安全,这里没有危险,也不会有人伤害你,别害怕。”
他慢慢地说着,一团透明介质无声地在图灵眉心处凝聚了起来,水团般贴在她的皮肤上,随着喻嵇尧说话的频率上下拂动,像是一个另类的传音话筒。
他就这样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不多时,图灵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僵硬的脊背慢慢放松,手指收拢,将喻嵇尧的拇指握在了手心,像是重新睡着了。
但她身上的鳞片一直没有褪去。
见图灵一直没有好转的趋势,喻嵇尧将她身上的那些黑鳞看了一会儿,直起身体,向身后不远处的盆栽勾了一下左手。
盆栽里的荆棘会意,游蛇般的生长过来,在凑近喻嵇尧的左手时倏然下刺,在喻嵇尧腕心划出一小道鲜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