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许久未喝的酒呛着,倒是被她这句话呛得半死。
长珩边咳嗽,边瞪向幸灾乐祸的容昊。
这段时间,他把好好的一朵花,教成什么样了?
容昊看得直乐,甚至还十分不怕死地怂恿:“你说的当真不错,等过几日,让长珩去探探云中君口风,指不定成了。”
桑榆忙着给长珩倒水,一句话听了尾巴顾不上前半句的,眉梢耷拉:“探什么探……”
探口风。
对了。
她还答应了小兰花要问仙考之事。
既然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才对。
于是,长珩刚喝上热茶,嗓子好不容易舒服点了,肩膀骤然沉了沉,险些重蹈覆辙。
桑榆笑吟吟地按按他的肩,又捋了捋他并不乱的发冠,乌眸明亮:“听说仙考过了,便能进涌泉宫?”
小姑娘修为还是太浅,想问什么虽然没直说,但也全写一张小脸上了。
长珩与那小兰花…算有缘份,看着眼前满眼期盼的少女,勾唇道:“只要小兰花顺利通过仙考,你就有伴了。”
桑榆大喜,站着原地转了个圈后,盯着长珩看了须臾,突然俯身抱住他,转瞬即撤身,嘴角咧到了耳根:“我好开心啊,长珩。”
脖子僵了僵,长珩不知所措地望向容昊:你又教她什么了?
容昊这回是真冤枉,他发誓绝对没说过“开心也要抱”之类的话。
但触及长珩不太友善的眼神,他很是明智地撇开了头,眼不见为上策。
察觉到他们两人都有些怪,想继续问下去的话都到嘴边了,桑榆扁了扁嘴,犹豫地开口:“我想着适才抱你,你好像也挺开心的,我就是…想让你多笑笑。”
难道只有很想念的时候,才能抱他吗?
耳根燥热得近乎滚烫,长珩觉得,他再没接她的话,由她说怕是会越发离谱,沉声道:“阿榆,其实……”
外头忽地传来轰鸣震耳的巨响,整个涌泉宫似乎都跟着晃了晃,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顷刻坍塌了。
桑榆吓得本能地往前一抓,攥住了长珩衣袖的同时,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画面。
厚重的白雾弥漫,四周鸦雀无声,不远处隐隐约约亮着光,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是什么,心口就是一疼。
像针密密麻麻地扎着,可不过几息,她耳畔又响起与方才差不多的声响,疼痛却陡然变本加厉。
太痛了。
整个人都要被活生生撕裂开来。
长珩最先发现不对劲。
甫一他还在想是何处异动,袖口就被拽了拽,他只当是桑榆被吓着了,反手就握住了她。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颤了颤。
他转头,小姑娘垂着眼,左手很用力地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额前垂落几丝碎发,无助地随风发抖。
她也在抖。
长珩当即扣住她手腕,眉宇紧蹙:“阿榆?”
经脉稳定无虞,灵力真气也没走岔。
怎么回事?
容昊也看了过来,正色道:“这娇花是怎么……”
岂料他半句话都没说完,桑榆身子一晃,径直往后倒去。
想也没想,长珩抬手将人揽到怀里,敛眸看去,小姑娘靠在他肩头,黛眉紧紧拢起,这般痛苦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见。
他又唤了几声,灵光倏然乍现。
望着掌心的东西,长珩愣住。
痛到化了真身出来。
“这是为何?”容昊不解,凑近看了看,“昊天塔异动,把她真吓回娇花了?”
长珩思忖片刻,将花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抿唇答道:“我不知,但脉象、灵力皆无恙,先去昊天塔看看。”
……
昊天塔是水云天关押罪仙之处,虽有众神合力设下的昊天阵作为封印,但依旧戒备森严。
长珩他们赶到后,立即察看了阵法。
按理说,阵法完好无损,不可能会产生那样大的响动。
究竟是发生什么了?
长珩正想着,身后有名仙将急匆匆跑过来,拱手道:“仙君,昊天塔底部牢房破损,有罪仙逃出来了。”
果然。
剑眉一拧,长珩冷声吩咐:“我知道了,即刻加派守卫巡查玉京。”
仙将前脚领命离开,袖中就是一动。
看着忽而停下来的人,容昊不知所以地道:“昊天阵未破,是该好好巡查,有何不妥?”
长珩没答他,手掌翻动,七瓣莲萦绕着浅赤色的灵光,花瓣曳曳而动,俨然已不复适才那般难受了。
他俯身,凑近了看,生怕再错过她的什么变化。
化作真身的时候,桑榆既能听到长珩与容昊说话,也能感知到长珩将她放到了袖子里,熟悉的清冽冷香,很清晰地飘入鼻间。
只是,什么也看不到,白茫茫一片。
有股陌生的力量在她心口、小腹,来回地冲撞个不停,她没办法控制,就好像成为了这股力量的载体。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白色慢慢地淡去,她才一点点看清。
她看到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
很好看的形状,像是漱玉林里的桃花,微垂的眼尾,又让主人更像是林间稚嫩无辜的小鹿。
视线往下。
挺直的鼻梁缀着颗小痣,勾得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桑榆也不例外。
朝夕相处的仙君长得着实俊美,本该是早已习惯这副皮相,但距离不过三寸的脸,又只能另说。
“她又活了?”
容昊冷不丁一句揶揄,听得桑榆一激灵,下意识就想着化回人形,谁知动作有点大,人形化回来了,屁股也摔地上了。
“什么叫又活了!”
桑榆站起来,叉腰看着容昊:“我又没死!”
气鼓鼓的模样,倒是比将将好多了。
伸手握住凝雪皓腕,脉象无异,长珩松了一口气,又帮她理了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