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檐兜住温热的余晖,日光自敞开的窗棂投下,照得漂浮在空中的尘埃粒粒分明。
桑榆趴在床榻上,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一开口就有些哽咽:“大强,我要疼死了。”
东方青苍双手环抱靠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哼笑道:“拉着本座回来的时候,怎么没听你喊疼?”
适才,听见那长珩的声音,一个个都跟见鬼了似的。
小花妖是怕有人发现,尚还说的过去,这小东西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二话不说拖着他就跑,像是还在被英招追,脚底溜得飞快。
此刻呜呼哀哉,他还能屈尊降贵去哄不成?
眼不见为净,东方青苍刚想离开,就见桑榆瘪了瘪嘴,乌眸滴溜溜的转了圈。
然后,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流了下来。
“……”
小兰花回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等会儿一进屋看到桑榆在哭,她又会跟着心绪难安。
再然后。
大抵会重蹈那夜的覆辙。
真是,没点办法。
东方青苍深吸一口气,道:“你试着催动体内灵力流转,就不会那么痛了。”
桑榆愣住,擦拭掉泪水,神色古怪地望向他,犹豫地道:“大强,这是外伤。”
即便是神仙,受了这些皮肉伤,也须得好好养段时日,严重的还要用到仙草仙丹作辅,运气不好的,还会留疤。
哪里只是运转灵力这么简单。
小罪仙…果然没读过书。
看她这个表情,东方青苍哪会猜不出她在想什么,顿时黑了半张脸。
他能不知道外伤该如何做?
指望他再去给她整那些灵丹妙药,决计不可能。
更何况,她本体是血藤,普通的破仙药,还比不上她的灵力管用,也就是这小仙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否则现在都会好得差不多了。
久久未得回应,桑榆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贴在手上,打算再熬一会儿,等小兰花来。
然而,她没等到小兰花,便被人提着后衣襟给拎了起来。
伤口倏然蹭上衣料,疼得她脑袋一耷拉就想躲,但她一动,那人径直捏住她后颈,硬是让她坐了起来。
东方青苍低头看着她,不甚耐烦地道:“本座说了,催动灵力就不会痛。”
桑榆觉得他有病。
但转念一想,这般执拗的让她催动灵力的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小罪仙,也就只对小兰花温柔了。
“大强,你……”
“本座读过书,司命殿所有书我都看完了。”东方青苍轻笑,“所以你想好,要不要相信本座。”
桑榆眨了眨眼,可以不信啊。
接着,她就看到了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意。
“……”
小脸皱成了一团,桑榆含泪答道:“我信。”
仙丹仙药再好,也是裹了剧毒的东西,催动灵力再怎么荒谬,也是活命的出路。
强忍着痛,桑榆盘腿坐直,认命地阖上了眸子,一边捏诀,一边腹诽东方青苍多半是在诓她。
只是,一炷香过后,后背的疼痛逐渐淡了不少,她虽然看不到,但能察觉,皮开肉绽的肌肤似是慢慢在愈合。
小罪仙没骗她。
桑榆忙睁眼,感动不已地望向他:“大强,你果真知识渊博、勤奋好学。”
东方青苍听得直皱眉,松手往后退了半步,没好气地道:“知道就好,本座有事问你。”
“你说。”
“今日在漱玉林,面对英招为何不召七…灵火?”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桑榆就来气。
“我也想召,先前我从来没学过离系仙法,反而能幻化灵火,后来死活变不……”说着说着,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东方青苍今日是英招发狂后才出现的,早在和丹音她们一同抵御英招时,她就召不出灵火了。
召灵火这件事,她只跟小兰花讲过。
而且,他好像对她这位真身属木的仙子,会离系法术见怪不怪。
方才她是一时情急,顺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眼下回过神来,只觉得东方青苍瞒了什么。
“大强,你怎么知道我能召灵火?”
小东西脑子倒是还挺机灵,东方青苍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谁把你叫醒的?”
桑榆懂了,原来她醒来感受到的那阵灵力波动,是东方青苍的手笔,而后被人抛得头晕眼花,看来也是他。
“想什么呢。”东方青苍眉头微拢,“所以,这火你控制不了?”
桑榆点了点头,蓦地想到了什么:“大强,我真身属木,从没学过丁点离系的法术,就是…就是被你烧过,才有的毛病。”
“……”
东方青苍是不太能理解,这上古宝物的灵火,为什么在她嘴里变成了毛病,但又不愿她知道自己身怀异宝,于是也就附和道:“是本座的原因。”
就不该浪费业火杀她。
他定了定神,冷笑着转身:“你好好疗伤,本座出去趟。”
可若是再听面前的小东西说,很难不动杀心。
……
长珩跨进房里时,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正襟危坐的人。
小姑娘还是那身天青色纱裙,搭于膝间的掌心萦绕着赤色灵光,衬得肌肤更甚雪白,此时安安静静的阖着眼,少了几分灵动。
乖巧得让他眼眶发酸。
来司命殿的路上,小兰花憋不住话,便小心翼翼地道:“仙君是代容昊仙君来看桑榆的吗?”
小兰花发问得忽然,没等长珩想好怎么回答,又听她小声的斥责:“桑榆多好啊,容昊仙君怎的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清风拂过,吹得仙君衣袍猎猎。
长珩面色如常的走,心下却疼得很是厉害,须得死咬后齿,才能勉强自己继续听下去。
许是他给小兰花的印象使然,她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