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可速通这洪脉?”王医师冷笑两声,厉声质问道。
那白衣女没答,只是径直走近顺娘,俯身开口:“你也听到了,眼下以寻常之方救你阿翁是不能了,但我还有一法子兴许可治。”
“什么法子?”顺娘凝视面前这双淹润的眼,似是在试图抓住什么。
“有些血腥。”
“真的……能救活我阿翁?”
“五成可能,我没法作保,但如果放任不管你阿翁必死。”
“我救。”
“好。”言罢白衣女睃巡一眼,目光定在晁盖身上,交手一揖:“还请这位保正相公搭把手。”
“需要我做什么?”
“帮小女扶住这老伯。”白衣女言罢将挎在身侧的木制匣子放置地上,里面陈列的奇形怪状的铁器酷似衙门里的刑具。
“等等!这是什么!”一旁瞠目结舌的王医师质问道。
“工具,滚水煮过的。”
“你要做甚?”
“钻颅。”
“疯子!简直是疯子!谁……谁来把这个女人拖走!”仿佛是被惊出三魂的王医师叫吼道。
四下的人欲要上前的样子,但需听晁保正的指示不敢造次,只能暗暗踟蹰。
女子面色如常,只将目光投向顺娘:“还愿试吗?”
顺娘怔仲片刻后坚定到:“愿试。”
“顺娘休要犯糊涂啊!她若是毁你阿翁全尸,那如何是好啊!”
“是啊,这女子来路不明,怎能如此信她?”
“不然要怎样?让我宁可要一具冰冷全尸,也不为阿翁试这最后一线生机?若不信她还有谁愿救我阿翁?”
“即如此,旁人请休要多言罢。”女子淡然道。
人群瞬间忿忿,杂声四起。一旁沉寂半晌的吴用,不动声色的打量这白衣女子,一时竟也没了头绪:医女?气韵倒不像是寒门百姓家的女子,行的虽不是女子礼,但举手投足却颇有贵门韵致,如是哪家富户小姐更不大可能,这世上还没有哪家富户昏了头,肯放任自家女儿在外抛头露面,更别说行医,莫不成是破落门户?似也不然,破落门户家的女儿大多是待价而沽的香饵,以眼前这位的姿容更是奇货可居,必不能被放出来,而她只站在那就似一棵雪松,挺拔清冷,语气虽平和淡然,可字里行间却隐透着股不容退让的坚韧强硬,怎么瞧着都是个不受挟制的主儿。
“晁保正,请您来断句公道。”
“这……”晁盖踌躇不决。
“保正,依小生看,姑且容这小娘子一试,左右也没别的良方,何况郑老儿孙女已然应允,你我再横加阻拦好没道理。”吴用瞧了瞧晁盖,眉宇一挑劝言道,他虽是言有所衷,却也暗藏了层私心,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位令他看不透的女子的能耐究竟有几斤几量。
“好。”
“保正相公可还愿帮忙?”
“即答应你,大丈夫一言即出,自不会变。”
“小女这厢多谢,但还需一人扶住他的颈。”
“小生来吧。”
女子看了一眼吴用言道:“公子若帮忙,待会血浆四溅,必脏了公子的衣裳。”
他这是……被小瞧了?吴用怔楞片刻,随即莞然一笑:“不妨事,眼下除了小生,似乎也没有人肯帮小娘子的忙了。”心下腹诽:这丫头竟嫌他是儒生软懦,不敢见血?
“那请二位务必扶住他。”
“好。”吴用言罢,托住郑老儿颈子,但见那女子上前翻开郑老儿的眼皮,顺手掏出衣袋里的火折,粉樱菱唇衔开盖帽,撮嘴柔吹,火苗骤燃,女子将那点火光微微逼近郑老儿瞳孔,无应,那混沌的目像极了混入早市摊角落的死鱼。
“脑疝了……”
这是他唯一听见她略带有起伏情绪的话。随后他看到她利落的将郑老儿的华发剃下,祭出一根小臂长短的针杵,分为两段,前半由粗至尖呈螺旋状,后半成流线状弯曲。
晁盖瞠目惊诧:“你这是。”
“他当时不便的是右半身,我没记错吧。”
“是右边。”吴用肯定。
“扶好。”
话音刚落,女子一杵下去直戳郑老儿的左颅,吴用愣是惊了一遭,冷汗直流,好在手上没有撤力,又见女子把住中轴另一只手摇动后方流线把杆旋转,随之,前端螺旋的尖头一寸寸钻入血肉中,一时间腥气四溢,周遭嘈杂,他恍惚,目光飘到女子的素白的脸,猛地一怔,心下竟浮现起他桌几上珍爱如宝的那件不吃墨的白磁笔洗,他爱那清冷的质地,那着色千遍后依旧的纯白。女子银牙咬紧,墨眉攒紧,匀一口气力奋力一拔,一汪血水喷涌,状似红线,溅在了他的白磁笔洗上,也溅红了他的衣襟,他茫然的看,看那斑斑点点的红,竟在心口开了株红梅……
“阿翁!”顺娘哀哭倒地,娇小的身子频频发抖。
“无碍。”女子将伤口涂上凝血药,切着脉如释重负地笑了,像是消融的春雪化为潺湲的溪流。
吴用眺了眼远方,雾散了,难怪气温骤升,收回眼看向女子,她正将那抹潋滟拭去,那一霎,竟有种说不清的魅绝,少倾他收回思绪:“无碍?”
女子点头,示意他查看。
吴用一搭,神色一滞,良久漾出笑容。
“顺娘,你阿翁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