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拍案几,重若千钧的长刀被他惊得一跳。 苏晴窗和竹杌吓得正襟危坐,安静得像两只鹌鹑。 - 午后的徽山十分静谧。 附近出了妖煞,近些日子,老太君与不少到访山中的玄门中人都外出了,姜木晗从药房取了灵药,疾步往明月崖赶。 汪州被阿织打成重伤,初初几日,药是不能断的。 姜木晗走到半路,忽见前方山石后绕出来一个人,正是阿织。 姜木晗敏锐地觉察出来者不善,抱着药包退后几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织:“等你。” “等我?” 阿织开门见山:“小雪日,你我在水鸣涧起争执,你情急之下,说我师父是被人害的,他是被何人所害?” 姜木晗一听这话,神色中惊慌乍现:“我、我只是随口一说。”说着,就要快步绕过阿织。 阿织横臂将她一拦,姜木晗正欲发作,看清阿织手里的东西,忽然怔住了。 那是一个很小的符箓。 “今日我和汪州比试,被藏于剑鞘中的一道灵诀所伤,当时汪州忙于催动阵法,不可能有暇打出灵诀,但我记得,他那时往结界外看了一眼。结界外,有人帮他。” 所以在最后逆阵之时,阿织分明可以直接将冥蛇打入阵眼,这样冥蛇会崩碎得更彻底,她却先往汪州借她的灵剑上打了一道灵诀,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出藏于剑鞘的符箓。 “有人帮汪州在剑鞘中藏了符箓,趁着我与他激战之时,暗中催动符箓,伤我于无形。我取出这道符箓以后,溯了溯源头,这上面是你的灵力。” 阿织道,“如果我把这符箓拿给你父亲,他顶多斥责你一两句,老太君行事倒是从不偏私,徽山规矩这么严,我把符箓拿给她,你会怎么样?” “你——” “更或者,我不必把符箓给谁,二姐如果不介意,我可以跟二姐打一场。昨日汪州弄坏我的木剑,今日我崩碎他的冥蛇,师叔师婶不也没说什么吗?看来这种事出有因的比试,徽山是默许的,今日我跟二姐打完以后,如果不小心把二姐的佩剑也弄坏了,事后拿出符箓证明是二姐伤人在先,徽山就算要罚,大不了我再去思过谷思过几日,只是二姐会怎么样,我就说不好了。” 姜木晗看着阿织。 不知为何,自从这个三妹从思过谷回来以后,她一直有些怕她。 平心而论,今日阿织与汪州比试,所用的招式灵法,都是徽山教过的,即便最后的逆阵着实令人吃惊,三妹一直勤奋,曾经还单独受教于大师伯,阵法上相较于旁人精深一些不奇怪。 或许……或许因为那夜在漫天风沙中,阿织浮于半空,手心结出的似是而非的古老阵纹吧。 姜木晗审时度势:“大师伯他……的确是被妖兽害死的。” 阿织眉心一蹙:“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姜木晗道,“我还知道,大师伯和害他的那只妖兽有些渊源,那只妖兽,似乎是一只食婴兽。” 她这么说,阿织想起来了,修道人往往是哪里有妖煞,就出现在何方,降妖灭煞,并无定向目标,但这些年,姜瑕却一直在追踪妖兽的踪迹,他似乎的确与姜遇提过,在寻一只食婴兽。 阿织问:“那你为何说他是被人害死的?” 姜木晗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听过‘亡兵寻婴’吗?” 古时沙场惨烈,战死的将士因为思念家乡,死后怨气凝聚不散,这些怨气回不了的家,怎么办?它们就会靠近有新鲜人气的地方,而最新鲜的人气,就在刚出生的婴儿或是幼童身上,这就叫做“亡兵寻婴”。 亡兵寻婴的怨气源自于对故土的思念,本身是没有恶意的,所以被怨气趋近的孩子至多大病一场,等邪气退了,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有一种兽,叫做魇兽,又称作貘,专门吞吃人的意念,亡兵寻婴的怨念对它们而言,无疑是飨宴,等它们把这怨念吞吃殆尽,其中一些魇兽抵抗不了怨念的影响,就会喜欢上婴儿、幼童的血肉,从而变成食婴兽。 一般说来,食婴兽都不太强,因为魇兽以吞吃意念为生,意志十分坚定,能被吃下去的怨念影响,大都是孱弱之辈。 但是,姜瑕在找的这一只似乎不大一样。 姜木晗道:“我也是偷偷听来的……大师伯去世后,老太君一直在追查他的死因,后来发现大师伯正是被和他有渊源的食婴兽所害。” 姜木晗说到这里,语峰忽然一转,“近日徽山附近出现了妖煞,周边还有镇民到山上来求助,这事你知道吗?” 当夜阿织从思过谷回来,那个叫宁宁的同门的确与她提过这事。 阿织不置可否:“说下去。” “附近几个镇子,先是有孩童莫名失踪,后来发现有……有怀有身孕的妇人被开膛破肚,镇民们没办法,上山求助,老太君亲自下山探查,发现这些都是食婴兽干的,且这只食婴兽,正是两年前害死大师伯的那一只。” 阿织问:“你是说,这只食婴兽在害死我师父后,近日又出现了?” 姜木晗点了一下头:“那晚我去孟春殿找阿爹,路过守礼堂,听见老太君和爹爹、三师叔,还有几位长老密谈,说的是大师伯的事——他们没发现我,我身上有阿爹给的传音符,他们的声音是从传音符传过来的——我听老太君说,当年大师伯虽然被这食婴兽所害,但食婴兽也伤得不轻,这两年一直没走远,就躲在徽山附近。 “大师伯一过世,老太君就下山去查他的死因了,如果食婴兽在徽山附近,为何老太君没找到它?因为有人在帮它藏匿,且这个人不可能是凡人,只能是徽山姜家的修道之人。且老太君还说,这只食婴兽踪迹诡秘,大师伯与它周旋多年,一直十分小心,但他被害当日,下山时非常匆忙,似乎接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 阿织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徽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