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这样想着，他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浓浓嘲讽：“你的意思是，你有人格分裂，做出这一切的温简和你现在这个第二人格无关是吗？”骗三岁小孩呢？！
“你这为自己开脱的方式还真的是别具一格！”
顾然被气笑了。
虽然心里告诉顾然要控制情绪，但听到对方这样拙劣的借口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与此同时，心底的恐慌和愤怒都仿佛找到了发泄口，劈头盖脸朝脸色苍白的少女涌去。
头顶上方的声音很是无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或许就连顾然自己都没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他对待温简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使心中警惕，但在面对这样柔弱愧疚的温简时，人的惯性心理还是让顾然精神下意识放松了些警惕，都敢朝她倾泻自己的情绪了。
而面对他的指责，温简只是一味的道歉，步步退让，和最初强势恶劣的态度截然不同。
后方的两个保镖都面露惊疑，相互对视。
——什么情况？没听说小姐还有什么精神疾病啊？
——听到了这样的秘密他们不会被封口吧？！
努力经营人设的温简此时却没心思顾及他们。
“我、我只是……”少女声音单薄，被逼至墙角，却支支吾吾结巴了半天都没能吐出下一句，最后只能苍白重复：“……我真的没有这样想。”
语气单薄，毫无说服力。
听出她语气里的哽咽，顾然下意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他强行将那些情绪压了下去。
顾然自然是不相信温简口中所谓的‘精神疾病’的，不仅是因为从未听说温家大小姐有着这样的毛病；更是因为从见面开始温简的所有行为都是连贯的，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哦不对，除了刚才突如其来的那一出外。
但与‘人格分裂’相比，顾然更愿意相信是这位大小姐玩腻了在故意演戏，想要换个法子来整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有风刮进来，将淡青色的窗帘吹得呼呼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被压抑的沉默。
温简神色如常，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忐忑和难过。
她自然知道顾然并不相信自己的话。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温简的本来目的就不是让他一上来就信任自己。
而她现在所有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只不过是为了在顾然心里埋下一粒种子罢了。
——至于后面这粒种子会不会破土而出，抽芽生长……谁又说得准呢？
*
手腕的拉扯感加重，‘艰难’解开红绳后，还没等温简反应，感受到自己手腕一松的顾然就已经猛地身体后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本能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少女眸底的诧异和受伤。
顾然抿了抿嘴唇，没有解释。
不过温简很快垂下头，似是在收拾情绪。
再次抬头时，她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只是看起来有些勉强，让顾然觉得十分碍眼。
还没等他理清楚纷乱的思绪，站在原地的温简就咬着嘴唇，什么都没发生般再次开口：“我送你离开吧。”
顾然猛地抬头。
少女正低垂着脑袋，视线并没有与他对视，自然也没看到顾然眼底的惊诧和紧张。
“你说……什么？”
可能是刚才受到了打击，温简没有听出顾然语气里的紧绷，一股脑将后面的话都说完：“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个地方比较偏僻，远离市中心也不好打车，你一个人的话……想回去并不容易。”
说完，她下意识绞着自己的衣摆，看上去极为不安。
很久都没听到动静，温简抬起眼皮，却正巧和看着她的顾然四目相对，顿时吓得再次垂下了脑袋。
——和记忆里的那个骄纵嚣张的影子完全不像。
顾然不禁有瞬间的晃神。
他突然发现，这位传说中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有着一双极黑极亮的瞳仁。
——目光对视时，仿佛能将你整个人都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