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燕表情呆滞。 刹那间, 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怦怦。 怦怦怦怦。 激烈得似乎穿破胸膛。 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 朱小爱不是邓明姜的朋友! 他又活来了、他又能呼吸了、他的世界又恢复色彩了! 邓明姜走后,季初燕压不住内心的狂喜蹦到床上, 他连着了几个滚,滚得头发凌乱、羽绒服外面的扣子开了一半,他管不了那, 脸颊通红地喘着粗气。 半晌, 又抱起枕头大笑。 另一头, 邓明姜到,宋娅正在厨房准备晚饭,买来的两盆蝴蝶兰已经放到阳台上, 天空阴沉,紫红色的花朵为增添了几分鲜艳的色彩。 客厅开着暖气, 邓明姜脱了外套搭到沙发扶手上,撩起袖子去厨房帮忙。 宋娅一边削土豆一边问他:“小季呢?” “安顿好了。”邓明姜也拿了一个土豆,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宋娅说:“小季不是在a市呆得好好的吗?怎么想到来缘河实习了?缘河的环境还是比不上a市,就怕小季适应不了。” “没什么适应不了的。”邓明姜洗好土豆,在水池甩了甩水,拿刀削皮,“之前工地上的环境那么糟糕,他还不是适应了。” 宋娅笑:“我还说小季那孩子娇惯, 实际上人很能吃苦。” 邓明姜没吭声了。 但想了想,貌似确实是这样。 季初燕脾气不好、嫌这嫌那, 在做前就能抱怨上一堆, 可又每次在抱怨后老老实实地做, 还记得他刚到工地上,每天臭着张脸, 大见了都得避他三分,结果小少爷不开心归不开心,依然跟着杨健康东奔西跑,累得满身是汗不说,还经常钻得一身灰。 有一说一,季初燕在适应环境方面确实很强。 至少比他强。 邓明姜有羡慕,如果他有那样的心境,可能会选择考法大,而不是老准备自考。 他以为七年时间足够磨平自己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可当他新踏入那片区域时,所有痛苦记忆纷至沓来。 同学们的议、高利/贷的围堵、老师和校时不时找他谈心…… 那年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无能为力。 他才二十岁,他还没踏入社会,他只是一个刚从高中出来两年的学生。 最痛苦的莫于亲眼目睹他爸的死亡,他和他妈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那片废弃工地,结果还是晚了,他们眼睁睁看着他爸从高处坠落,摔得血肉模糊。 他爸的自杀是为了骗保,伪装成意外身亡,保险公司的人又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 二十岁那年,他人生的摆钟停下了。 他在a市苦苦坚持七年,以为总有一天能摆脱掉那骚扰他们的人到学校,可他低估了那段黑暗时光带给他的伤害。 新呼吸到学校空气的刹那,他仿佛被拉到那年的深渊,双腿陷入泥沼,拼尽全力也拔不出来。 他注定和法大无缘了。 吃完饭,邓明姜卧室看,宋娅继续在外面忙。 敲门声响起,宋娅开的门。 不一会,宋娅喊道:“明姜,何寒来了。” “好。” 邓明姜嘴上应着,可做题的手并未停下。 他做向来专注,而专注的另一面是不容易被断,他不喜欢将思绪掰断再新接上,因此每次这种时候,外面的人都需等上一会。 十几分钟后,他合上资料,起身出去。 何寒和宋娅并排坐在沙发上,手捧了一杯热水,正在一起看电视。 见邓明姜出来,何寒便道:“我来买点东西,不一起出去走走?” 邓明姜的附近有个夜市,已经开了一个多月,何寒经常骑电瓶车来买东西,车就停在邓明姜的楼下。 以前何寒也会叫邓明姜一起,但次数比较少,按说今天才一起出去,何寒不会再提出这种求。 不邓明姜没有拒绝:“等我穿件衣服。” 他随便套了件羽绒服,然后提着的垃圾和何寒一起出门了。 这阵子天寒地冻,晚上出来散步的人少,两人在小区走了半天都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小区的路灯还算密集,但灯光较暗,只能勉强照亮前面的路。 阴影在两人脚下团着,两人之间隔了三四十厘米,很正常的社交距离,只是对朋友来说多少有生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寒问:“你的资料买到了吗?” 邓明姜说:“没来得及。” “哦。”何寒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不是说他还没找宾馆吗?” “我带他去了双塔那。”邓明姜仍旧言简意赅。 “那可以,我有客人来都住那。”何寒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团阴影。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邓明姜扔了垃圾,来看到何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何寒喊他出来是有话想问,可何寒不说,他也不好动提起。 就像有,如果对方没有直说或者表现得比较明确,他提的话难免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