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也忒吓人了,有事直接进来吧。幸亏我没什么毛病,不过也要让你吓出毛病来了。”柳少寅抱着膀子无奈道。
果然这人轻身越进来,神色冷清,一身月白圆领袍,抱拳道:“叨扰了柳公子,主人请您移步千仞堂。”
明瑛站起身来要走,那女子对明瑛也抱拳相邀:“这位姑娘也在主人邀请之列,请一同前去吧。”
千仞堂为北派原的待客之所,不知原薇此刻找他们去是为什么事。
柳少寅嬉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请姐姐前头带路吧。”
千仞堂自如其名,前后长与左右宽各千仞,此刻正门紧闭,二人便从左角门进去,那月白衣女子送到门口便离开了。如此阔大的地方,实际只划了三块长区域,且中间没有任何建筑物作挡,一览无遗,遥遥一望便从门这头望向最那头的二层小竹楼。柳少寅左顾右盼,四周空落落的,只在两侧各种一排石榴树,树前一排兵器架,奇道:“这么空阔的地方都能直接跑马了。”
他话音才落,前头那看着呆头呆脑的明黄色身影也回过头来,与他两下对望,只见那人喜不自胜,忙跑过来:“小花——”
此人名叫厍无病,三尺水剑来春的表弟,兵器府主人厍筠的小儿子,与柳少寅是发小。原名厍凤苍,自小体弱多病,送去练武也不见好转,后来找人一算,说是名字太大,把命格都给压住了,这才改了名字。
厍无病明媚着一张脸:“小花——你也这么倒霉,收了帖子…”又转头看向明瑛:“嗳…这位姑娘,不就是昨天那个,你还记得我麽,我们在那个…那个哪儿,就酒摊那地儿对过眼…”
明瑛见他腰侧那把明黄嵌珠长剑,想起来这人是谁,只听他喋喋不休:“我当时看你一直站在那儿本想请你喝酒,一抬头你竟让那天杀的色鬼给缠着了,这要去救你,结果酒钱忘付了,一回头你人已不见了,我找了好几家客栈,你没事儿吧…没被…那个啥吧…”他又摇头,“不过你都来了这儿说明那郝赦肯定不是你的对手肯定是没事儿了,在下厍无病,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家伙一通自圆自说自话,这下发了问,柳少寅笑道:“他的名字和你是一对儿…”
“一对儿…”厍无病喃喃,“难不成你叫有病…”柳少寅揽过他的肩膀,指着明瑛,“想什么呢,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明字…”
厍无病回过神来,哦一声:“你就是明瑛,听过听过…”三人往小楼走去,厍无病拿手肘一捣柳少寅胸口:“你知不知道这回北派是什么意思?”
柳少寅摊手道:“我知道的估计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什么?”
厍无病点头:“据我所知,紫薇剑主七日前发了帖子,五天前死于‘断阳寒玉掌’,也无从得知他请众人来做什么。原薇正好借此来看这些人中有没有会这一掌的人,便整了一出比试,原穿云那柄天风剑也是至寒的兵器,与‘断阳寒玉掌’两下对上,会使周围三百米空气霜凝。不过…”他摇了摇头。
柳少寅想了想:“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看样子来的人中没有会这一掌的,也是意料之中。”
厍无病道:“昨日我刚到关中,就让原薇找去了,本来我都打算直接走了,我对这什么十剑五刀也不感兴趣,小爷家里多的是…”
柳少寅好奇道:“那你今日怎么又来了?叫我猜猜,原薇那小子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实际上心黑着呢。而你呢,别的兴趣没有,就爱和人打赌又赌品奇差,你一定是输给他了不得不来。”
厍无病这下只苦叹气:“别提了别提了,一失足千古恨…”
柳少寅笑道:“你也别走了,我说你在家都快发霉了,正好出来拯救拯救江湖。”又看他背上一包裹,信手摸去,里头没什么硬物,软软的手感,“喂,你不会还随身带着毯子吧…哈哈哈你这家伙,难不成现在还恋床麽哈哈哈…”
厍无病脸上一红,一下拍掉他的手:“做什么,不许人恋家…换了床我睡不着……”
走的近了才发现竹楼建在清澈的湖上,横梁穿柱,竹梯竹门竹篱竹窗,有一条竹桥通往。湖心种着许多莲花,不过这时节早就枯败了,霜摧残叶,雪上疏枝。
且听竹楼里有琴声,厍无病竟沉醉了一会儿,赞叹道:“没想到原薇这小子还会弹琴啊,该把我的箫带来,若能与这琴音合奏一回也不枉此行…”
明瑛似是第一次听到此之良乐,低眉不知在想什么。
三人上了二楼确实一惊,屋中布局与置物简单的很,一架条案上头一把正弹奏的玉琴;一竹制花几上头一只和田玉牡丹纹玉梅瓶,插一枝红梅;一竹桌,上头趴睡一人,屋里有俩人,另一人站在条案旁弹琴。
弹琴那人端的俊美无俦,意气青衫薄,贵气灵秀,紫带攒珠眉勒,衣裳金线勾勒蝴蝶纹饰,身后背一散花绫弓箭弢,抬头见人来了,止了琴音,过去一敲另一人脑袋:“快起来,别装睡。”随后拿过杯子,临窗自饮去了。
这人即是中原镖局步灵玉,柳少寅见他难免笑意,且看他身后负一把弓箭,之前有人问及他为何不佩剑,步二公子言剑术已精无可精,弃之换弓,有何不可。实际是把自己的长剑解了送了人,这才用了弓。
厍无病啧啧道:“怎么也想不到步灵玉…是你谈的琴,真有意思…”
伏案这人也撑着额头,懒洋洋起身笑道:“也多亏无病你今日来了才得一见,接下来想不到的事还有许多,要期待才有意思…各位请坐。”
柳少寅抱着胳膊笑:“坐哪儿?”原来这屋子里就一张椅子,此刻还叫原薇坐着。原薇干笑一声,起身道:“等我去搬两个来。”这才下楼搬了几只竹椅上来。原薇可以说是此刻这屋子里最显眼的一个,并非是一袭白衣,而是这人束起来的头发也是和雪一样的颜色,一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