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课铃声响起。
小岛奈子收好书包:“我先去社团报道了,春你路上小心哟。”
“嗯,明天见。”
“明天见!”
挥手和对方道别,看着小岛奈子消失的背影。三浦春脸上的表情也褪去,上一秒的笑容立刻在这张脸上找不到丝毫的痕迹。淡灰色的眼眸盯着她消失的地方。
“……”
2.
走出学校,三浦春漫步在回家的途中。
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她瞥见了拐角迎面走来的几个少年。其中一个一头蓝色的长发,一副□□老大的作风。
看不出眼里的悲喜,只是在少年夹着惊疑的光看到她时,三浦春已经收回了视线。
一步一步就像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擦肩而过,背对而驰。
3.
三井寿咬了咬牙,他知道那个女孩一直力避他的视线。
也对,不只是她,还有很多人。
像这样遇见的频率不低。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同处神奈川,想不遇见也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当时的他有些慌张的躲开了视线,当他再次看向她,她的眼光早已默默移开。
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有人关心他这种人吗?
原本某个人张皇的心情悄无声息的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呼吸。
4.
听着鞋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细密的汗珠一点点沁满额头。
身后是不同脚步重量落地的追逐,放任身上因打斗留下的伤痛,脚步渐缓。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
跑不动了。
汗水在背上静静的流淌。
抬头可以看见天幕上几颗星星零落的挂着。
他迷茫的穿跑在黑夜的街头,心底凝结而起的心情仿佛一首低沉的曲子,落寞,彷徨……
如果是一场梦就好了。
如果仅仅是一场梦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夜空笼罩着沉沉暮霭,只有天空可以看清人间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在进行中……
没有回头路。
没有重新开始。
甚至可以什么都没有。
跑进一条没有灯光映照的街口,还没来得及判定方向。一双手在这条灰暗的路上伸向少年抓住了他。
5.
耳边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来来往往。
三井寿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不知道是因为追他的人而感到紧张还是应该因为现在离自己这么近的人。
手心冒着汗,他的大脑已经失去行动的能力,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那双灰色的眼眸。
“你……”三井寿张了张嘴。
女孩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窄小的空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弥漫着,翩浮的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触角在肆无忌惮的轻触他的皮肤。他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但那种细微的、微妙的隐形颗粒顺着空气被他吸进体内,随后像藤蔓一般蔓延伸展,入心缠绕。
“人呢!?去哪儿了?”
“还不快找!”
等四周只能听见空荡荡的无声,三浦春才把手放下。
她的黑长发早已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蓬松如云。眼睛更是像一泓清水。
他看着她。
三浦春把罩住两人的纸箱推了推,三井寿得以说话内心是感谢,张口却是:“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他皱眉,先不说他有没有被那群人抓住。如果发现她和他一块儿,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她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在颤抖:“多待一会儿再离开吧。”
三井寿看着她如此平静的面庞,也正是这张脸庞。脑海里浮现出了对于这张脸,他们曾经的每一次目光交错,她每一次都会无动声色避开的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次会帮他?
她平静的看着他,和以往不经意遇见时一样平静的注视着他。
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和每一次遇见一样,她安安静静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是一个班来着。
三浦春走到了巷子口,转弯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三井同学……”
冷风像一把斧头顺势切过背脊,他有些惊讶的看向巷子口。
“高二的课程很重要,早点回来上课吧。”
这一刻,仿佛时间之轮停止了运转。
三井寿像断了线的人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很多人都不会意识到,命运很喜欢坎坷多转。有时候看似灰暗的道路早已经安排有人在你看不见的某处伸出了手。
有时候可能是凌乱的房间。
是禁闭的心房。
有人就安安静静的出现,如同她悄悄的来过,放下,离开。
而巷口早已经没了人影。
是梦吗?
是梦吧。
6.
翌日,高二10班。
长期旷课的身影突然回到了班级。
虽然那天起,有人还是常常迟到早退,但是三井寿的名字总是在三浦春前面被老师点名。
“三井寿。”
脸上的伤经过处理,不再像那个夜晚一样狼狈。他趴在课桌有气无力的举手回应。
“三浦春。”
“到。”
みうら はる
三井寿把脸埋向双臂,闭上眼。
三浦春。
他记住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