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争打之声许久,谢郴同许安玥一只站在门口,也不推门,就默默听着。
院内此时称不上血流成河,也称不上混乱不堪,两拨人,一波以青衣为主,是许安琰安排的暗卫,另一拨以灰衣为领,此刻已皆被擒住。
檐下站着的青衣见人已经被擒获,从檐下走出来,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打开大门目光一瞬间的惊讶加担忧道:“姑娘怎么是你过来了,二爷他们呢。”
目光落到谢郴身上,见他撑着伞在许安玥身侧,又愣了一下接道:“王爷好。”
许安玥不曾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目光略过青衣看向院内,青衣原是祖父身边的人,后来因受伤,就退居教导暗卫,别的不说,就这办事效率那绝对杠杠的。
“青叔,他们没死吧。”
“没有,只卸了四肢。”青衣对许安玥他们来说是长辈,青衣比许毅小了十几岁,原是孤儿,后来被许毅的父亲救下,见他小小年纪,性格坚韧,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留在身边教导武功,陪着许毅几十年,也看着两辈人一起长大的。
年纪虽然大了些,但办事完美且雷厉风行。
“麻烦王爷把我家姑娘送回去,这里太危险了。”青衣朝谢郴行礼请求。
“你们这是卸磨杀,嗯?”那个字还没说出口,许安玥就忽的噤声,心情突然不大好,但一时又想不到其他的词来表达,撇着嘴道:“二叔他们还在宫里,四哥去找二婶了,现在就我闲。”
“那还有五公子他们,怎么能让你过来呢,这里很危险的。”青衣不赞同的看她。
“有你们在担心什么。”许安玥直接走进院门,巡视一圈。
她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身边,俯身观察了一下,只见那人目光散漫无神,被挑断筋骨也不见有疼痛之感,仿若假人。
许安玥眉头紧锁:“蛊人。”
谢郴对着身后的谢云吩咐一声,随后走到许安玥的身边,神情冷淡道:“也不知是聪明还是蠢。”
许安玥心中细数了一下,转头问谢郴:“上次你们抓的人中有蛊人吗?”
谢郴:“上次来的人没有这次多,有三个是蛊人,不过他们跟这些蛊人不太一样,他们更灵活,武功也不低,所以为了抓住那三个人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许安玥上次遇见的那几个人中,有两个蛊人,加上被抓,以及今日这些,竟然有二十多个,偌大的长安城内居然混进这么多蛊人。
蛊人无心无情无爱,他们不畏疼痛,不怕死伤,只要蛊虫不灭,宿主哪怕是头断也依旧能攻击别人。
不过也并不是无解,蛊虫源自南疆。
“以人练蛊,明日我修书一封派人送到舅舅手里。”如今的南疆之主乃是许安玥的亲舅舅,温静柔一母同胞的兄长。
南疆擅蛊,但制蛊之术从不外传,可城内竟然出现这么多蛊人,说明有人在以人练蛊,这可是大忌。
养蛊也分多种,花草毒物皆有,例如南疆圣物之一的冰蚕蛊是天下第一蛊,至阴至寒,亦至热至烈,以天山雪莲火灵芝等名贵珍稀的药材为食,可解万物之毒,百年才能诞一只,可存活百年之久。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些蛊虫炼制过程不仅残忍,久且难,有可能几十年也无法炼制成功,但是以人练蛊,在南疆是禁术也是邪术,可见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谢郴数了一圈,约莫有二十人:“这些人应该都是蛊人,一会派人以火焚毁,免得惹出大乱。”
许安玥沉思片刻道:“留下一个,我得知道他们体内是什么蛊。”
知道是什么蛊虫,才能找到应对之策,毕竟他们也还不确定城中还有没有了,若是还有未出现的再度出来伤人引起恐慌就遭了。
谢郴盯着紧闭的房门:“进去吧,看这次来的是谁。”
“至少应该比李伟余争他们聪明。”许安玥垂眸:“能调动蛊人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走吧。”
谢郴先朝屋走去,许安玥微提着裙摆跟着谢郴朝屋里走去,青衣跟在二人身后,守在屋门口的是温家的人,那人打开屋门,屋里的一切暴露在外面。
灯未点,高悬的月亮落下大片月光,柔和的亮光照进去,只见屋内有四人,床边两人,窗边两人。
坐在床上的人是魏寻,他脖子上搭着一把银色短刃,短刃主人是许安玥身边的初三。
窗边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刀被踢落远处,左手手腕鲜血直流,右手亦是捂着腹部,鲜血透过指缝漏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到地面。
他面前站着的人手持长剑,剑锋上也沾着血,那人身穿灰色冬衣,面色与青衣有几分相似,名唤青山,是青衣之子。
谢郴先许安玥一步进来,看到满地鲜血,下意识的就转身挡住许安玥的视线:“等会再进。”
许安玥垂眸跟在谢郴身后,后者猝不及防的转身,让许安玥直接撞进他怀中,额头和鼻尖撞到微红,痛意逼出生理性泪水,她揉着鼻尖委屈道:“唔,好痛。”
许安玥皮肤娇嫩,平日里轻轻磕碰一下就会红肿,她刚才在想事,哪想到谢郴会突然停下来,就直直的撞到谢郴胸膛,她自小就最怕苦和疼了。
谢郴也没想到许安玥居然路也不看的跟在他身后,又好笑又无奈,手虚扶着她的手臂,低头去看她:“我看看哪里红了。”
清冽的雪松味直直的钻进许安玥的鼻尖,有些熟悉又安心的味道,缓和了她心中的委屈,以及额头传来的痛意。
“你干嘛突然停下啊。”语气中满是指责和熟稔,还带着一丝丝的委屈,话脱口而出,许安玥顿了一下,心中突然反应过来,她跟谢郴也没这么熟悉吧,回想起一开始见到谢郴到今日,也就才见了三次面,怎么就好像跟他认识好久一样。
“抱歉,忘了你走路不爱看路。”谢郴心疼的语气中还带着调侃的一丝浅笑。
没有一丝王爷的架子,二人相处亲昵的如同兄妹。
许安玥心中察觉一丝奇异之感,连忙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微低着头:“王爷,是我僭越了。”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