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背光,加之他带着面具的原因,温芙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
温芙愣了一瞬。
不知为何,心下募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然此时她没空往深处想,而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此时的她,和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了。
虽说是情有可原,可毕竟涉及到男女大防问题,终究是不妥。
更何况,她如今还是有夫之妇,若是不小心让认识她的人瞧了去,再传到裴珩和长公主耳里,后果不堪设想……
更别说此时裴珩派来保护她安全的小厮就在周围。
似是察觉到她的窘迫和担忧,带着面具的青袍男子先是扫了一眼方才被人群挤开,此刻正焦急的从人群中挤进来的素心和小厮,而后在她开口之前就主动的先将她从怀里放了开来。
温芙得以从他怀抱中起身,忙站稳了身子,又低头理了理弄乱了的衣裙。
紧接着,她低垂着眼帘,从容向他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那青袍男子看着她沉默一瞬,继而回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适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声音低哑,有些怪。
温芙听着这嗓音不由微微一顿,一时之间只觉方才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又浮了上来。
她忍不住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间,面具下的男人眼神微闪,主动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正欲再细看时,素心和小厮已经行至跟前,打断了她探究的目光。
只见素心脸都吓白了,她焦急的询问道:“姑娘,您没事吧?方才行人太多直接把我挤走了,只一晃眼功夫,奴婢就找不着您了,简直吓死我了!”她捂着心口,有些后怕的说道。
温芙温声回道:“我无事,方才虽差点摔倒,但好在有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素心听了,忙向那青袍公子道谢,而一旁的小厮反应过来后,也连连朝着他鞠躬。
温芙看那小厮面上表情似是并未多想,也就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那小厮也确实没有多想,他此刻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下暗暗道:幸好夫人没出什么事,若她出了事,就是他看护不力,回去若让世子爷知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虽府里下人都道世子爷不喜夫人,故意冷落她,夫妻俩最近似乎还闹了什么矛盾,可前两天他和世子爷身边的贴身小厮松青喝酒时,听到他醉后谈论了几句关于世子和世子夫人之间的事,虽他说的断断续续的,可他还是能从零散的语言中听出来松青所要表达的意思。
那就是:世子爷实则并不像府里人想的那般对夫人感到厌恶,相反,他还很在意夫人。
虽不确定真假,可那松青怎么说也是从小到大都陪在世子爷身边的心腹小厮,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因而他心想还是对夫人敬重些好,省得哪天世子爷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后,夫人得了宠,再因为他今天的懈怠来找他秋后算账!
思及此,他心惊胆跳,忙躬着身子,满脸愧疚地朝温芙道:“夫人恕罪,都怪属下大意,让您受惊了!”
温芙对下人一向宽容,见他如此,只温声道:“无事,事发突然,也怪不得你。”
话毕,她想到那青袍公子还在,也不好冷落人家,便转身去看他,然一转头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了。
她怔了一瞬,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围来往的行人。
此时素心也发现了,她小声嘀咕道:“咦?那公子会变不成,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温芙闻言,默不作声,只暗暗将那股奇怪的熟悉感压了下去,她没再多想,只当是路上行人好心拉了她一把。
她收回了视线,似是想到了别的,连忙问道:“阿宁呢?”
她甫一说完,就瞧见裴宁带着丫鬟和小厮急急往回走,朝她们这边走来。
裴宁方才走着走着就发现温芙突然不见人影了,她急得连忙往回赶,搜寻了好大一圈,才终于看到她。
她忙走上前道:“大嫂,你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了,吓死我了!”
温芙握了握她递过来的手,同她讲了方才险些被胖妇人撞倒的事,只不过为了减少麻烦,她一笔带过了那青袍男子相助的事,只说是有个好心的路人扶了她一把。
随后,她嘱咐两个小厮跟紧些,又和裴宁两人手挽着手往天香楼走去,以防再走失。
而此时的身后,来来往往的人潮中,赫然出现一道青色身影。
青袍男子驻足停立,缓缓摘下了面具,深情而贪恋地望着她的背影。
另一侧的人群中。
“哪去了?刚才还看到她呢!”裴愉抱着双臂,一脸郁闷地同身旁丫鬟抱怨道。
她原本是和张雪儿一起结伴出来游逛的,可没逛多久,张雪儿就说自己走乏了,带着丫鬟小厮先回了天香楼,她便只好自己一个人去玩了。
方才她在人群之中隐约瞧见了温芙和裴宁的身影,本想叫住她们的,却因人潮实在拥挤,硬生生给挤没了人影,好不容易走到一个稍稍空旷的地方,却连她们的半点踪迹都寻不见了。
她郁闷至极,小声嘀咕了几句,又抬眼扫了一圈周围流动的人群。
目光梭巡了几圈仍没找到人,她正要骂上温芙几句时,目光却忽的一顿,在某处定格住了。
只因她突然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穿着青色锦袍的男子,正在光影流转的人潮之中缓缓的揭下面具。
许是被他不俗的气度所吸引,她成功的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实好奇那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待面具揭开的那一瞬,裴愉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只见面具之下,那男子相貌俊雅,眉眼温润,一袭竹青色的锦袍映衬得他气质翩然,清朗如竹。
她一时竟看得呆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可她的眼里却好似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他就在那站着,气质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