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无法接受，但吴瑛还是沉住气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林婧听出了吴瑛平静面孔下的惊讶和不满，但她仍然选择继续说下去：“不是突然决定的，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了，只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您道一声感谢而已。”
吴瑛对林婧的照顾，林婧心里很清楚.在林婧漫长的求学生涯中，吴瑛教授给予她的照顾令她难以忘怀。林婧和吴瑛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得到吴瑛的支持，而是她觉得，自己在结束历史研究道路的时候，应该真诚地对吴瑛教授说上一句感谢。
在曾经研究的道路上，林婧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像吴瑛教授这样无私奉献的教授，给予她学术道路上的指引。
回看往日的光阴，林婧对于大多老师的映像早就模糊了，只是那天在宿舍里下，吴瑛教授拉住她的手，告诉林婧她支持林婧的决定时的模样却异常清晰。
一旁的陆知州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吴瑛耐着性子继续问道：“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林婧也很有耐心地再次回答：“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觉得我已经失去了对于历史研究的热情，我没办法再继续进行研究了，所以我决定放弃了。”
林婧的理由很简单，在很多人眼里却很荒谬。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真的跟随着热爱在做事情的呢？许多人的人生都是前十八年，用无尽的试卷填满自己，在志愿填报的时候，选择一个不好不坏、看起来能够养活人的专业，浑浑噩噩地读大学，在就业形势严峻下，有人会去读个研究生，也可能还会读博士，这时候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你看，我都坚持这么多年了，我一定已经爱上这个专业了吧？
热爱和坚持是个褒义词，大多数人无法做到前者，于是就推崇后者，默认与坚持相关的，都是积极的，但很多时候，事实也许并非如此。愚昧的坚持会带来无尽痛苦，而放弃，也许有时候能够成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林婧坦然地抬起头，直视着吴瑛教授的眼睛，没什么觉得羞愧的，因为这不是一个值得羞愧的选择。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林婧倒是没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是吴瑛和陆知州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就在这种极度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几分钟之后，门外就传来的敲门声拯救了林婧，季禾阳起身去开门，吴瑛也起身去看来者是谁。见吴瑛站起来了，林婧也不能继续坐着，也跟着一起去到了门口。
门打开了，林婧一眼就认出来了在门口的那个男人，那是赵倩的丈夫，也就是那天那个催促赵倩上楼的人。果然，后面跟着的，就是提着两大包东西的赵倩。
林婧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他是吴瑛教授的儿子，电视墙上的全家福有他的小时候的照片，他和小时候长得不算很像，更多是因为发胖了。
他不是很高，不到陆知州的耳朵，比赵倩只高了一点，但赵倩本身就差不多有一米七了。他们没带孩子过来。
赵倩看到林婧的时候，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真巧啊。”
“你们认识？”
见吴瑛这样问，赵倩立马说道：“我们当时是一届的，关系还不错呢，是吧，林婧？”
赵倩看着林婧，面带微笑。她说的不是事实，但林婧也笑着回复道：“是的。”
陆知州不知道林婧和赵倩还有这层关系，林婧本身并不是很活络的人，能和她称的上朋友的人真的不多，陆知州上大学的时候，也并不知道林婧还有这么个朋友，所以陆知州对赵倩这句话存疑。
“进来吧。”
林婧注意到吴瑛教授的语气有些冷，在看到她的儿子和儿媳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但也不算难看，只能说处于一种有点高兴但又有点不高兴的胡藏太。
而她的儿子，在看到季禾阳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陆知州却表现得平常，他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婧看出陆知州和那个男人有些亲密，突然想到了他们曾经可能是同学，他们的父母都是A大教授，在A大附中读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赵倩进门后，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现在从三个人的尴尬氛围，变成了五个人的尴尬氛围。
不同于平时在学校时的温雅随和，吴瑛教授冷淡地坐在沙发上，甚至没有给她的儿子和儿媳倒一杯茶，如果不是因为电视柜上面的全家照，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最近还好吧？”
赵倩坐在林婧身边，像是没感受到这种尴尬的氛围似的，笑着问林婧道。
林婧点了点头，对赵倩亲切的态度有些不太适应，事实上，她们并不是多好的关系，但林婧却感觉，赵倩在有意识地营造出她们俩很亲近的感觉。
“那就好。”
她的丈夫则是坐在离大家最远的地方，看着远处，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赵倩突然说道：“你们吃饭了吗？”
林婧和陆知州对视了一眼，摇摇头。
“那就留下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赵倩轻车熟路地招呼着，吴瑛没说话，对于儿媳讨好冷眼旁观。
林婧不想留下来，她看向了陆知州，陆知州也有些尴尬，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
吴瑛教授倒是对这个建议表示赞同：“就留下吃饭吧。”
见吴瑛开口，赵倩笑得更热情了，继续说道：“吃个饭而已，我厨艺很不错的，你俩可有口福了。”
林婧只能略显僵硬地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什么修罗场，他们家的氛围实在有些奇怪，而且林婧肯定，陆知州也在这场修罗场里扮演着某种角色。
吴瑛教授的儿子自进门起，脸色就不怎么好，比起来看望自己的母亲，他的表情更像是在拜访什么仇人。他对其他人的态度，也没什么差别，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参与任何一段对话。只是在看到陆知州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让林婧印象深刻。
赵倩围上了围裙，进了厨房，林婧看了在场的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