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周一例会，是梁小玉入职以来人员最齐的一次：林汉文出现了。
小玉还是没忍住，偷偷打量了他几眼。五官线条硬朗，轮廓比常人要分明很多。眼窝偏深，鼻梁挺拔。再加上眉头轻蹙、薄唇紧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冷漠劲儿。
小玉兀自腹诽：性格那么差，长得好看也白搭。肯定找不着老婆，光棍命！
大家挨着个地汇报工作。等谈到境外节目收视许可证时，梁小玉充满诚意地说道。
“石总，因为我工作的不到位，很抱歉上周没有任何进展。但我个人感觉，委托他人来做缺乏足够的掌控，受牵制较多。
如果从技术上我们也能操作，有没有可能酒店自己直接联络？
我愿意负责牵头跟进，力争开业前取得许可证。不知大家觉得这样可行否？”
话说提议酒店牵头，还自行负责跟进，活就揽得挺大的。
这还真是一个挺大胆的想法。酒店高管全是一帮脚不沾地的外籍，本着一家亲的原则，不少需要借力地方关系的问题，都甩给了刘文顺。
委托给了神通广大的刘总，酒店方勿需上手，只要密切关注，坐享其成。若改为自己上手，就得物以具细，面面俱到，确保万无一失。不然出问题铁定自担全责。
假如石威今天赞成自己跑证，到了既定开业时间，酒店未能取得境外收视许可证。是由梁小玉担这个责任呢，还是该怪罪做此决定的石威？
四周一片静谧，没人接茬。说啥好呢？
能千挑万选，选出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做秘书；能在如此关键时刻，将如此关键的活儿，交付到这个女大学生手中，大家上周已打了一肚子官司：要么这女的后台硬，富二代官二代；要么这女的深藏不露，手腕高强，已让石威色令智晕。
无论哪种，现在都不适合挣表现高调发言，很容易答非所问，惹老板不开心。何苦来着？先静观其变呗。
陈陆虽也默不作声，倒是喜闻乐见梁小玉的积极主动。哼！蠢东西一个！仗着英文好使劲作吧！不知天高地厚！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小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热情而笃定地看着石威。石威回望那张朝气蓬勃的脸，略作思考后微微颔首。
“为什么不可以？我觉得可行。你说得很对，这件事儿我们的确缺乏可控性：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具体申请到哪一步了？还有几步要走？还有几天要等？Peter，你知道吗？”
Peter刚要张嘴，石威又转向林汉文：“Arron，你怎么看Jade的这个提议？”
Peter赶紧闭上半张的嘴巴。
“我没有异议。多半核心工作已完成，剩下只要按部就班跟进就可以了。
当然，也不排除说，提前拿证会是一个破坏正常流程的要求，需要靠关系解决。我们原来请刘总帮忙，不就是考虑到这点，想借力对方吗？”
林汉文发话前，梁小玉没漏掉他轻蔑的耸肩动作。
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纯分析利弊，挑不出啥毛病。他支持老板的决定，同时友情提醒：保不齐还得走回老路，借用刘总的关系。
且伏笔也已埋下：就算顺利如期拿证，那也是人家刘总基础工作做得好，跟你秘书没半毛钱关系。
“我也觉得值得一试。酒店开业牵涉到好几十个证，其它的都顺利得不像话。只有这个全全委托出去的，进展平平。
Jade牵头，到时候看情况。如果真难搞定，再请我们神通广大的刘总出面也不迟，刘总本来就要留到关键时刻用。
关键是我们在决定下一步之前，得先看清当前这步。我们现在的最大的困惑是：老看不清眼前这步。至少我从来没看清过。”
接话的是Daniel，还是一副笑嘻嘻。
石威目光轻轻扫过会场。其余人都低眉垂目，闭口不语。似乎没有更多的建议了。
“就这样定了。我一会儿和Arron给刘总去个电话，Jade你晚点儿联系他秘书交接一下工作。有什么问题找Arron 和Peter，前期是Peter跟进的，Arron跟刘总很熟。”
“好的。没问题！”
梁小玉声音清脆，内心充满喜悦。刚才陈丹枫同学力挺她呢。
“没问题！一定鼎力协助Jade加快进程。”
表态的是Peter。林汉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汉文轻蔑入骨的态度激得梁小玉暗下决心：就是不睡觉不吃饭也要胜利完成任务！
下完决心一抬头，正好瞅见Eric跟入定似的坐得笔直。双手报于胸前，身体后倾轻靠在椅背上，全身那股子忧郁劲儿挡都挡不住。
一回想起前天夜里的“牡丹之歌”，梁小玉几经克制，仍然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又怕被人察觉，赶紧收回头看向石威。却凑巧瞥见林汉文抬眼皮了，正半阖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小玉心突跳了一下，强装镇定坚持没转眼。
很快，鉴于对方脸色太冷，小玉微微偏头，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神，撤离了战场。 “看在你是CFO的份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散会，石威跟Arron率先出了会议室大门。其它人故意相互攀谈落于身后，等着两位老大走远。
石威热情地跟Arron闲聊。小玉落后两步，隐约听到石威抱怨林汉文出差这几周，他的网球都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还有什么古巴雪茄，口感比预期的好，下次再帮他多带两盒……
梁小玉猜想应该是周六晚上，林汉文背对她放在办公桌上的东西。原来老板抽雪茄，这个重要的生活信息回头得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本来事儿就多，又惦记着跟刘总秘书Shirley交接的事儿，快2点梁小玉才去食堂草草扒拉了几口，匆匆回了办公室。
她准备提醒石总给刘文顺去电话，然后自己乘热打铁，立马找Shirley交接去，免得夜长梦多。
石威办公室门大敞着。刚一走近，只听屋里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