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威看来也没啥招数了，沉着脸不说话。的确也不能强迫人家给立马变一个出来。他看看林汉文，对方耸耸肩不置可否。
梁小玉记得小学课堂上学习古诗，老师讲解古人爱用具体的数字来描述一个模糊的概念：“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所以瀑布不见得真流了三千尺，只是形容它很长很长。竹林外的桃花肯定不止三两枝，保不齐有二三十枝。
现在，她严重怀疑石威没有明白陈陆的修辞手法。两三个月？！这是一个等于啥都没承诺的承诺！
挺过这两三个月，这老江湖指不定又抬出啥冠冕堂皇的理由。而陈丹枫同学今天完全不在状态，自始至终保持缄默，好像大家说的事儿跟他最没关系。
看情形，老板多半就要被陈陆牵着走了。梁小玉心急如焚，赶在石威发话前先开了口。
“陈总，请问如果没有英文基础，但其他条件都满足的候选人您这儿有吗？”
陈陆有些意外，掂量着梁小玉问话的目的是什么：“这样的人倒是有的，我手上最近就有一两个。”
“能不能不考虑要求讲英文这一条？”
陈陆以为梁小玉有啥奇招，原来是自掉身价，委曲求全。脸上即刻露出不屑。
“我们是国际化五星级酒店，我们的管理层必须具备最基本的英文沟通能力。如果不会讲英文，如何跟他的直线老板也就是石总沟通？如何……”
“特殊时期，是否可以考虑一些折中的办法？聘请一个不会英文的保安经理，他跟任何一位在座的经理可以用中文沟通：他跟石总沟通我可以全权负责翻译！
再或者，您给他配个英文专业的秘书，就像我这样的，价格也不贵，肯定不超您预算。”小玉笑眯眯地打断她。
陈陆有些愕然地盯着梁小玉。女孩眼睛清澈透亮，没有一丝杂质。
两人虽面和心不合，互不欣赏，但梁小玉从未当众跟她抬杠过。这刚升为部门经理，好像胆儿也肥了不少。一时间陈陆哑在那儿。
“这个建议不错！”点评的是林汉文。
哈！财务总监居然当众挺她。
梁小玉闻言忍不住扭头感激地看向林汉文。对方一脸平淡。
“我也觉得这个建议好！Daniel这面长期超负荷运作，大家也看到副作用了，难道还不吸取教训？石总说得完全正确：应该即刻纠正，不能再等。”
何先生也发表意见。其他人都随声附和开来。
陈陆留意到石威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立刻一张大笑脸对着小玉。
“太棒了！退一步还真是豁然开朗。后生可畏啊！呵呵！是我严谨得过头了。
石总，我手上有几个人选都挺不错，我会尽快安排再次面试。到时Jade跟我一起吧，毕竟以后还要靠她帮助跟石总这面沟通工作，他们的默契很重要。”
“Jade目前的工作量相当饱和。我建议聘请一个英文专业的秘书。”
石威发话了，当众护犊子。说的是建议，语气却不容商量。
“这样……会超人员编制,我……”
“用临时工编制，薪酬按正常编制支付，报上来我批。”
林汉文不客气地覆盖了陈陆的后半句。
陈陆尴尬之色稍纵即逝：“太好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梁小玉头顶上顿时有烟花绚烂开放。她瞄了瞄陈丹枫，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动容，开心劲儿立减了三分。
散会后，陈丹枫一言不发快速离开了。梁小玉迫于那股子冷漠劲儿，也没黏上去。跟西贡交换了眼神，各自散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小玉大大方方地敲开了林汉文的门。
“林先生！刚才谢谢您支持我的提议！没有您的首肯，不会这么快定出一个解决方案。”
小玉一脸诚恳。清亮的眼睛欢快地忽闪着，青春而白皙的脸庞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林汉文盯着她看了两秒，浅浅一笑。
“凑巧，你今天的提议Daniel以前提过。”
“他以前提出过？”小玉颇为诧异。
“那当时为什么没有采纳呢？”
林汉文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慢悠悠地答道：“你对Daniel的事儿真的特别上心，我以为你知道来龙去脉呢。”
这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从林汉文嘴里吐出，颇显意味深长。
梁小玉看着对方幽黑的眼眸心里直发虚。甚至没注意到林汉文居然会用成语表达了。
“呵呵。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公平吧！他指出问题和提出建议时没被采纳，现在出了问题，他还要负责承担责任和善后。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我都会觉得有失公允。”
对方还是直直地看着她，眼睛里迅速充满玩味，还有一丝嘲讽。
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又回来了，梁小玉越说声越低。
中间有几秒钟的空白，梁小玉尴尬不已，后悔自己来这一趟。
林汉文突然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又露出那个颠倒众生，温柔无限的笑容，慵懒地回应道：“你帮衬他也是人之常情，他是你的mentor嘛。”
“多关心一下他，我看他情绪还不高。也没多大的事嘛，都过去了。”林汉文一副好心肠。
正好Jasmine进来提醒访客到了，小玉借机退了出去。蹑手蹑脚地回到座位上长舒一口气。唉！这趟真够多余的！
不过林汉文倒提醒了她。她给西贡去了个电话，商讨尽快约陈丹枫出来放松一下。
因为石威这周末要去香港总部开会，各大部门老大都在忙着攒数据写报告。最晚周五晚上之前提交，由小玉负责汇总发给石威。所以两人定好等周六晚上，拽陈丹枫去老地方喝两杯。
挂上电话梁小玉又给Manna去了电话，约她中午一块儿食堂吃饭。
Manna在电话上笑嘻嘻：“那咱稍微晚点下去儿？大师傅肯定给你开小灶，我沾沾光呗。”
“不减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