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偏了偏,又面朝前方,开口说:“就按夫人所言去办,先前我退敌受了些伤,近日一直在此休养,诸位现在都看到了,已碍,可以放心了。” 他刻意抬高了声音,虽仍难掩其中一丝嘶哑,但人看起来确实像是没么妨碍了。 官员们见到他模样先是愣住,继而恍,随即齐齐躬身拜见,振声高呼:“谨遵总管命令。”拜完又朝向舜音再拜,“拜见总管夫人。” “都回吧。”穆长洲摆手。 众人又拜,总算退去。 人都退走了,显露出了后方站着的身影。 舜音撑着穆长洲,余光瞥见,转头看过去,有些诧异:“令狐都督?” 胡孛儿一见他就有气,但说先前他也拱卫了凉州,翻了眼,忍住了,不冷不热:“你来做么?” 令狐拓身着灰甲,一直站得很偏,此时走近,盯着穆长洲,仿佛第一次见他这样,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我来交付兵权,却刚见到你就任总管,偏在此处。” 舜音见他最后一句,看一圈周围,却没看出么。 忽觉穆长洲身轻微晃了一下,下意识贴近,手臂几乎圈在了他腰后,又将他撑住了。 穆长洲一手按在腰侧手上,站稳了,一动不动说:“此处就任更合适。” 令狐拓看他的眼神渐渐有些复杂,刚他自己说,想起当日退敌时他被西突厥部追击的场景,也许当时就受了伤,但似乎没他刚说的那么简单,这副模样,绝不会是小伤,忽而看到他眼睛,不禁多看了两眼。 穆长洲没见他回音,也不在意,继续说:“既已交回兵权,领甘州兵马返回甘州,坚守城防,有再用你时自会调你,你可以走了。” 胡孛儿立马附和:“快走吧!” 穆长洲说:“你们也都走。” 胡孛儿一愣,忽看一眼他身边紧挨着扶他的人,似是懂了,朝张君奉递眼色,默默退开。 舜音被他按着的手忽被抓住握了一下,如同暗示,看一眼令狐拓,没说么,撑扶着他转身,往回走。 令狐拓看着他们进了院中,站了许久转身离去,忽而想起过去。 当初凉州生变,他独自被派出去搬救兵,回来时杀敌的族人已全部战亡,后来得知郡公府也没了,独活了穆长洲一人,却发现他弃文从武,活成了那等不择手段的模样。 但现在,发现自己不仅错过了当初凉州的全部情形,也像是根本就未曾认识过他…… 人都退走了,穆长洲被扶回榻上,躺靠回去。 几乎同时,军医便领着随从进来了。 舜音松了手,站去一边。 军医拿了块敷了药的软布遮在他眼睛上,飞快嘱咐了几句:“军司……不是,总管请生休息,再一些能四处走动。待以药擦身,尽快发一发汗,兴许会得快些。” 随从端着盆热水,放在一旁,拧了帕子过来,上面全是药味,便为他擦身。 穆长洲忽说:“给夫人,这里有夫人在就够了。” 军医这会意,难怪先前就抬手叫他们走了,赶紧退去。 随从躬着身,将帕子送到舜音面前。 舜音忍到此时也没说么,伸手拿了帕子。 随从退去,不忘将门合上,挡了钻入的寒风。 舜音坐去榻边,怕误了药性,没耽搁,掀开他衣襟,将手中滚热的帕子送去他颈边,轻轻擦了擦,又往他颈后擦去,避开他伤口,不觉离得近了,嗅到他满身的药味,手握着帕子往下,又擦过他胸口,有衣袍半遮,看不见那些伤疤,手忽被他握住了。 抬眼,正对着他遮着软布的眼。 “怎么不说话?”他低低问。 舜音说:“你就不担心被他们发现你眼睛还没?” 穆长洲说:“万一始终不,我岂不是不能见人了。” 舜音拧眉:“若始终不,你也做不了总管了。” 他竟笑了一下:“我做不了总管也没么,只是再让你做河西十四州的女主人了,未免可惜。” 舜音低声说:“我也不在乎。”但他的眼睛得起来。 “真的?”他问。 舜音不想再说下去,说多了像是他真不了一样,手上一挣。 穆长洲似有所觉,及时抓住,低哑说:“会的。” 舜音抿唇,不说话了,被他的手带着避开他胸膛那些伤疤,送去了他腰,忽而不自在起来,按着帕子在他腰腹,轻轻擦去他腰侧。 彼此已那么亲密。 来回几次,他按住的手:“可以了,已出汗了。” 舜音手上一片滚热,抽回来,却又被他伸手拉了一下。 他看不见,只拉到衣袖,忽问:“折子看完了?” 舜音一顿:“看完了。” 穆长洲喉滑动,想说么,却又没说出来。 舜音想起这一路急去急回,到昨夜的胆颤心惊,故意扯回衣袖,淡了声:“你安排得真周密,连我去长安的时机都算了,倘若我晚回来……” 说不下去了,起身去放了帕子。 穆长洲没有作声。 屋里弥漫着浓郁药味,隔了一瞬,没到回音,舜音转头看过去。 他躺靠在那里,身上衣袍松散,黑发散着,软布遮眼,薄唇紧闭,不知是睡是醒。 舜音没来由的有点慌,忍不住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