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玥柠进家门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电脑递到了程启锋手里。孰轻孰重她永远有分寸,无论怎样都要让他先完成工作再说。
至于口红和那一小只蓝色包装袋,带上来后便被她不动声色地暂时放进了玄关抽屉里。
而强忍着保持沉默去洗澡洗漱的时间里,张玥柠气闷委屈,再加上一丁点酒精的作用,她一度在浴室里喘不上气。
人是不会永远保持理智的,一个女人就算再理性,也终究逃不开她们骨子里的敏感和胡思乱想的天性。张玥柠就更是了,她骄傲的头颅永远高高昂起,又怎能忍受自己的婚姻和爱人存在一丝一毫的不忠。
更何况他的车里出现了那么关键的东西,换做谁都不可能平心静气。
从浴室出来,程启锋还在书桌前聚精会神,而张玥柠却紧跟着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走进衣帽间,眼神盯着地上换衣筐内平时换下的衣物,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我要洗衣服,你还有衣服要洗么?”
程启锋没抬眼,手上的工作并未停下,只随意一回:“都在筐里呢。”
带着目的在换衣筐内一通翻找,张玥柠在里面找出了程启锋参加天晟庆功会那晚穿的衬衫,本想特别关注的口红印一类的痕迹并未发现,香水味也早已消散得所剩无几。
就在她以为毫无任何有用“线索”准备一并扔进洗衣机时,却忽然发现衬衫上的前两颗扣子没了,只剩下些许零碎的丝线挂在上面。
这件衬衫是当年程启锋在东京参加完比赛后,在商场里买的一件著名设计师手工制作的高定。抛开价格不说,这件衬衫的质量绝非普通衬衫可比,所有的细节都严丝合缝,哪怕穿了这么久也从没冒出过一根线头。
所以,这两粒扣子不像正常脱落。张玥柠的第一反应,像是被人刻意或暴力扯开的。
大脑在飞速运转,不知不觉她已咬牙切齿地将衬衫攥出了褶皱。正当她出神时,程启锋从门外走了进来,奇怪地笑着问她:“老婆,干嘛呢?”
“你工作完了?”没有正面回答他,她冷肃的目光从手中的衬衫转移到了他身上。
“嗯,搞定了,刚刚发出去给师父,”他还是如常的语气,大致观察了下她的脸,以为她只是喝了些酒有点疲惫,摸了摸她的头关心着,“衣服明天再洗吧,今晚你喝酒了,好好睡一觉。帮我找件换洗的衣服呗,我现在去洗澡。”
“等等,我有话问你。”她抬眼看着他。
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的耐心几乎已经告罄,甚至如果再不赶紧把事情说出来,她都无法与他正面交流。
“嗯?怎么啦?”
她把衬衫递到了他眼前:“这件衬衫的前两颗扣子怎么掉了?”
他接过去看了一眼,坦然笑着道:“这件衬衫也穿了很多年了,一整排扣子都有点松了。那天晚上和老沈喝酒,包厢里太热,我就随手一解,没想到它自己滑掉了。”
“是吗?”她定定地望着他,面无表情地冷声问。
“是这样啊,”见她表情不对,他迎上前调笑着,“没事,问题不大,不是还有备用扣子嘛,下次再穿的时候送到洗衣店缝上就行。”
张玥柠深吸一口气,之后便毫无预兆地将话题岔开:“程启锋,关于丁妍的事,我现在再郑重地问你一次,希望你不要骗我。”
他闻声愣了愣,看出她的异常,很快点头答允:“好。”
“你们俩之间,到底有没有事?网上的那些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冰冷的情绪突如其来,漆黑的眸子充满万般压迫感。
他被她当前的气势所压制,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疑惑地拧着眉担忧地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又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没有,当然没有。别说跟她有关系了,要不是老沈的这场活动,我和她要说不认识都不为过。”
程启锋斩钉截铁地反驳,面对这样的问题虽已满心疲惫,但在张玥柠面前,他还是保持了十足的耐心。
他的神色依旧轻松,上前抱了抱她,安慰道:“老婆,怎么又琢磨起这件事来了,你不是不怀疑我的嘛,狗仔和那些营销号的离谱,你可都是见识过的。”
她轻推开他,凝视着他的睫毛微微抖动,很久才发出声音:“你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跟着她走到门口的玄关处,她打开抽屉,将两样物品呈现在他眼前。
“这...这是哪儿来的?”他盯着看了半天,满眼的莫名其妙。
她语气极缓,像是随口解释一般:“刚刚我下楼帮你拿电脑的时候在你车里发现的,口红在座椅的夹缝里,安全套的包装纸在驾驶座后座的脚垫下面。”
看着眼前来历不明的东西,程启锋感到一阵又一阵心惊肉跳,再猛然回想起下午孟霖说过的话,一个本就存在于脑海中的念头逐渐成形,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毫无疑问,能在他车的后座放这些东西的人,只有丁妍。至于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做,他给了自己将近十几秒的时间停顿下来思考,但并没有结果,事态的发展也让他越来越看不透。
程启锋的脸色开始发白,拳头也在不由地握紧,但他却不能在她面前爆发。事情发生后的短时间内,张玥柠已经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他不想让无辜的她再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一点点。
她的状态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此一来,他就更应该要稳住自己的情绪。
见他很久不说话,她摇了摇头,挂着绝望又颓丧的神情走回了屋内,在沙发前缓缓坐下,他跟着到她身边。
她眸色沉重地望着前方,他急促地揽过她:“你别生气,别生气,柠柠,你看看我,你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
她转过头直勾勾地盯住他,而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她的眼睛盯得心里打鼓,甚至大脑打结到一团乱麻,连一句为自己辩白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你想说什么?”
他刚打算开口,她突然抢先轻嗤一声,抛出问句:“是不是时间太匆忙,所以扯掉了扣子,还有车里也没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