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晚被问得整个人都绷了起来，难为地看向闻盛飞，又立刻收回眼神。
她不想连累闻盛飞。
闻盛川都敢做出谋杀闻盛飞的事情来，万一这次惹怒了闻盛川怎么办。
陆霖晚拧着眉，“他……”
抬头无意间撞上闻盛川的视线。
他眼神荡漾着危险的光。
她心一颤，手掌抓住木椅边缘，关节泛着白。
“晚晚，以后我不惹你生气就是了，我都跟你道歉一个晚上了。”闻盛川语句中夹杂着委屈感。
“闻盛川你又作什么妖!”闻盛飞忍不住了，直接暴怒地站起。
“怎么回事儿？”姜安萍被旁边闻盛飞的举动惊了一下。
陆阵杰见不得小辈这样的行为，长辈都没这发脾气，闻盛飞却在他面前大吼大叫。
陆阵杰剜了闻盛飞一眼，“像什么样子!”
见状，于茉赶紧把闻盛飞按会座椅上，眼神示意他别惹陆阵杰生气。
“你跟我去书房。”陆阵杰对陆霖晚说。
陆阵杰拄着拐杖往里屋走，陆霖晚原地犹豫了会儿才跟上。
进到书房，陆阵杰坐在摆着几件古玩桌前，陆霖晚与他中间隔了张书桌，站着。
陆阵杰先开的口，“你不是小孩子了，耍脾气也要有个度。”
“没耍脾气。”陆霖晚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个她从小最惧怕的人。
陆阵杰，“闻陆两家早该有姻亲的，是你母亲当初跟别人跑了。”
陆霖晚心里气着，这关她跟闻盛川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阿晚，你所有的吃穿用度，全都是我给你的，不求你多上进，只要求你能乖乖听家里的话。我和你外婆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否则当初就应该让你烂在韩家那个鬼地方!”陆阵杰说到后面，是压着火的。
“爷爷家有什么不好……”陆霖晚低声说，可还是被陆阵杰听到了。
“陆霖晚！”陆阵杰愠怒，“什么权利富贵你不要，非天天念着韩家那贫贱的日子。”
“在您眼里，贫就一定是贱吗？那您当初和二姥爷不也都是……”陆霖晚顿住。
陆阵杰脸色青了，“翅膀硬了，我说一句顶一句!”
陆霖晚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强行镇定自己，尽量显得她不那么怯懦，“我说了，我不会和闻盛川在一起，我不愿意和他单住，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她真的不明白，就算是闻盛川的年纪到了该结婚了，可她记得陆阵杰以前并不会希望把她早早嫁出去的，从前有什么男孩子接近她，陆阵杰是第一个不放过的。
难不成是陆阵杰当初的看管严厉，是为了闻盛川吗？怕她学她母亲跟别的男人走。
而现在要她这么早结婚，只单纯是看闻盛川年纪到了。
这特么太扯了。她好歹也是他亲生外孙女，而外公却一心向着闻盛川。
“但凡你有个兄长，我也不用这么操心。”陆阵杰脸上尽是失落。
这话一出，验证了陆霖晚这些年的感受。他的外公，不喜欢女孩儿。
陆霖晚泪眶溢出点点泪珠，“您是承认了，您重男轻女。”
陆阵杰用拐杖敲了记桌子，大怒，“混账，这么多年我是白养你了!”
这一敲，陆霖晚的膝盖直接软了，差点站不住。他的暴怒，只会让陆霖晚觉得是被她说中了。
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滑下，她立刻用手背去抹开。
争气点啊，这次别哭。
陆霖晚咬着下唇。
陆阵杰，“除非盛川自己对我说解除婚约，不然你想都别想。”
“外公……”陆霖晚心口疼，“闻盛川他在私下欺负人!您是要看着我和他结婚，最后被他欺负吗？”
“他向来都是惯着你，欺负你?”陆阵杰冷哼一声，一点不信。
“闻盛川他强迫我!”陆霖晚喉咙发紧，“您让我和他住在一起，就没担心他对我乱来吗？”
她受了闻盛川很多气，却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说话。相反地，还继续往他那边推。
先是陆阵杰要她和闻盛川结婚，后有于茉分明知道闻盛川对她强来却能视而不见。
憋足了委屈和怒气，她真的做不到在陆阵杰面前永远做只温顺的绵羊，她也是有脾气的。
“我真的是您外孙女吗？您说给谁就给谁。”
她微微哽咽，“还是说…您默许闻盛川对我做任何事？外公，再两个月过完生日我才十九岁，您从小警告我不让我跟男生单独相处，那您现在怎么就这么相信闻盛川，觉得我跟他住一起他不会对我做什么。”
陆霖晚两只手纠在一起，搅着，眼眶已经决堤。
她说完话之后，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陆阵杰神情阴鸷凝着她半晌，才说，“对，我默许了。”
这话犹如半阴的天，本还有点希望转晴，可还是下了雨，冰凉透入她的胸腔。
陆霖晚两手的动作松了下来，自嘲，“您，是真不疼我。”
陆阵杰这回却也是默了几秒钟，才说，“你们两个结婚板上钉钉，和他发生关系是迟早的事，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嫌麻烦，用点手段现在就能让你们去把证领了，也不必等到明年。”
“……”陆霖晚只知道她的心脏似一直有重物压着，让她有点喘不上气，“外公，我说的是，闻盛川他强迫我。”
“晚晚，”陆阵杰极少见地叠字喊她，“将来你和他的孩子，必须要有一个姓陆。”
陆阵杰，“你看你母亲当初抛弃家里现有的富贵不要，非要守着个穷小子过日子！外头几个旁支对陆家财产多有眼红，你妈还是抛下陆家不管。最后又落得个惨死，哪一样不是韩家害的？”
“闻盛川要是去和别人家联姻，将来这份家业就跟姓陆的没什么关系。”陆阵杰神情严肃，虽早已年过半百，可那眼神中透露的是一股商人的精光。
他的浓眉被岁月打上了点白，眉弓骨和鼻梁骨高耸，眼窝深陷，皮像被扯着，拉出很多起伏不一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