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丝没躲开这个吻。
被过度愤怒填充的应激反应,她的思绪脱壳,游离出身体,变成第三个人漂浮在上空观看。大脑嗡鸣只是肢体的作为,神智清醒得不行。
箍住她下颌,腰肢的手如此用劲,再往前推推,他失去冷静的一次次宣泄,怎么不是苍白可怜的袒露。库洛洛深谙她想要什么,顾虑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妄想什么,恐惧什么。他要忽略她的诚挚,从根本拿捏她。她也可以正视他的渴望,慢慢折磨他。
何必呢……她一直在努力避免的不就是这种局面吗。
可是她已经退让了。正话反话好话歹话都说尽了。
“库洛洛。”伊洛丝摩挲着他耳廓的软骨,像被亲软了那样,“我们得弄清楚具体的条款。怎么才算只有你呀……”
桎梏稍缓,她拉开一些距离,舌尖牵连出润白的蛛丝,“那个人…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像你这样,全部都给我了?”
半阖的金眸对上少年倏忽睁开的眼睛。在库洛洛升腾的怒火中,她的后脑“砰”地撞上身后的墙壁。伊洛丝仿佛没有痛觉,无事发生,已经没有距离可退了,舌头被他的尖牙卷走,她仍含糊地把句子吐在他口中。
“…他不能再……把我…装到鼓起耐…了?”
库洛洛蓦地停下动作,双目蕴火。他冷淡地远离两片唇,掐着双颊把她按在墙上,掐到她不得不张开一点嘴巴,伸长脖子,吐出舌尖仰视他。
她的眼眶也早就洇成红的,水光莹莹像还在不停地哭,因唇瓣张着看不清嘴角的动向。
库洛洛非常确定,她是在笑的。
的确,看到他的痛苦,伊洛丝笑得不行。眼前这个人的恐惧太好推断了。他过分偏执地追求符号意义的圆满。
今天莽撞地冒进,粗鲁到失去分寸,甚至恶言相向。这完全不像他,不,应该说是更真实的他,被逼得只剩临场反应的他。
自以为是,胆大妄为,无所畏惧。毫不在乎她的感受。敏感地嗅到一丝缝隙,就恶狠狠地要沿着边缘从灵魂撕裂她,用亲吻杀死她,以求适巧地贴在身上,填补他臆想的缺口,迎合他完美的幻觉。
库洛洛失控的源头是什么?在推开她那一刻昭然若揭。很简单,是所有他没能参与,无法改变的过去。
看到她所有与他无关的痕迹,变化,破坏了他圆满的贪念,对这人来说恐怕和蚂蚁爬在骨缝里一样难受。他不甘心再浪费一分一秒,侠客提醒了他,一分一秒够发生很多脱离他库洛洛掌控的事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毫无办法。
伊洛丝望着他,在掌中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喁喁道:“告诉我。”
“不能……”库洛洛敛着睫,眸光拢在下半,眉目蕴着无法压制的戾气。
得到答案,伊洛丝轻轻按下他的脑袋,奖励似的温柔舔吻他,扯掉他的遮掩。吻到他开始回应,“我不能再亲亲他,摸摸他了吗?”
“不能。”库洛洛一字字下通牒,语气冷静地和平时没有两样,杀气却凝成渊黑的实质,笑褪了干净。手掐上她的喉腔,不想再听到一点声音,“绝·无·可·能。”
身上被指尖抚触的沿途像浇了一路火油,只差一根引信,就能把他烧光。
恰逢其时,空气中传来机械嗡鸣振动的声响。
库洛洛不会忽视她一瞬的恍神和失措。两人几乎同时朝声源所在飙去,他显然离得更近。但近在咫尺的一刻,手机兀自转了方向,脱离引力牵制,向斜上方稳稳跳入她掌心。
伊洛丝平静地瞥了一眼,并没有接。
“我答应你。”她握着还在振动的手机,对库洛洛弯了弯唇,轻声启齿,“我只有你。”
床头那叠薄薄的纸生了翅膀一样飘到她手中,紧接着转身的动作,窗户“嘎吱”响动,自觉敞开胸怀迎接她。白纱帘在夜风的鼓动下张牙舞爪,拉开帷幕。
伊洛丝轻盈地跳上窗沿,回眸朝他笑。凉润的满月高悬她身后。白如永恒的寒霜中,她真诚地祝愿他——
“做个好梦,库洛洛。”
……
幻影旅团能发挥出的综合实力在她的设想之上,前提是审慎的排列组合。
比如容易头脑发热的身边一定要跟能够冷静处事并有能力阻止的……是的,不难听出她在纸上谈兵,这群人个性太鲜明,她没有把握掌控微妙的度。还是得放手实战才试得出来。
还有就是。
侠客很爱发信息。
关于那天的事只字未提。但他有说不尽的想法,游戏,设备,哪怕琐碎日常也能冒出话题,是非常神奇的技巧。出于念能力,他手机不离身,他们现在又闲得慌,一回就是没尽头地浪费时间。只能像处理工作文书一样,堆一沓,做朱批。
三天的清净后,她接到了库洛洛的电话。
“富兰克林和芬克斯已经回来了。”那头的声音被话筒滤得低沉。
伊洛丝转了转笔,“下午两点,我在主楼B3会议室等你们。”
……
她撑着脑袋看见库洛洛推门进来,后面一左一右跟着两人,都穿着常服,应该已经稍作休整了。不知道为什么,像来干架的。
她坐正了些,食指敲了敲桌面,勾唇笑道,“坐下聊。”
“……主动来结交的就是这些。大致无异常,名单上提到的只有米勒家族从头到尾无人出席。”富兰克林条理清晰地阐述着,“但似乎不是故意不赏脸,是正在经历内部大换血……”
芬克斯忽然一改瘫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坐直了笑着插话,“哈哈,我们不久前才有幸见过米勒家二少爷——的收藏品。啧,他比飞坦还变态。”他煞有介事地点头,“感觉是会窝里反的样子。”
伊洛丝眉梢微微抬起,几分惊讶几分逗趣地看着芬克斯,又扫向身旁的库洛洛,“阿飞是坎恩·米勒那种类型?他……真的?”
库洛洛侧过脸看她,中肯地评价,“不太一样,他不喜欢把人削成棍子,可能是审美问题。”
结合他们几个的背景,她想了想,琢磨着,“大概是目的不同。坎恩纯粹是个人爱好,他就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