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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丝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他的脑袋,扯开他的手,绷着身体在紧贴的两人中间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她盯着壁纸的花纹放空,只说:“有人什么都不需要做,你也很喜欢很信赖。实在不必自讨苦吃来找我,这很不节能。”
“………”库洛洛感觉自己接近真相了。
不敢碰她。最难受的是想看着她说话,又担心被控制。犹豫片刻,他还是探出手,快速撑跳到她那侧,换了个方向搂住她。完成动作的半秒紧张到心跳一跃,跳得比执行什么危险的潜伏任务都快。
“你……吃我的醋?”
他看着她冷漠的眼神,红通通的眼睛,可不就是银装素裹的活火山。库洛洛问:“侠客胡说了什么,讲给我听听好不好?”
伊洛丝对上他和……村头小傻子一样快咧到耳朵根的笑容,整个人都不好了。
“滚。”她冷冷地说。
库洛洛浑身舒畅,爽得想说脏话。没想到,这谁想得到。这就是现世报。
“他说了什么坏话?我好想知道。”库洛洛拿脸去蹭她,“告诉我吧。告诉我,我才能避免。”
没悬念地被推开了。
伊洛丝感受到这比麦芽糖有过之无不及的黏性,眉头越皱越紧,“侠客没说你坏话,他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没吃醋,我在认真地和你沟通。”
“噢…”库洛洛应道:“我也在认真地问呀。”
她说:“你很好,我们俩不合适。”
库洛洛的手指轻轻掠过她散乱的发,露出清晰的眼睛。他问: “我和谁合适,推荐推荐?”
低级套话手段。她不理会。
到嘴的肉还能跑了?库洛洛不信邪。这个夸不夸她的问题,应该还没解决。
侠客精准打击的到底是哪一点?
“信赖……”
库洛洛琢磨着她的话,似乎有头绪了,“我当然信赖我的伙伴,就和你信赖家人一样。”
到这,他严肃道:“也有不同。和你不同,我绝不会越伙伴的界。”
见她好像有点反应,起码抬眼看他了,库洛洛试探地圈住她,“恋人和这两者都不一样。实际体验和我的想象也有很大差别,并不像友情那样纯粹直接,糅杂了很多东西。首当其冲,爱情是自恋的延伸。”
“自恋。”伊洛丝没什么表情地念道。
“在教堂的时候,我们看的第二本书,你还记得吗?”
她明白他要说什么,那本神话里的,“纳西索斯,水仙花。”
“对。”库洛洛笑起来,“我很喜欢这个意向。‘水仙’被词源学污名化了,对我来说绝非如此。纳西索斯爱上了自己的倒影,可倒影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样子,是把自己附加到一个完美相反的面上,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就像我和你。抱有完全不同的目的,过完全不同的人生,却一直做相同的决定,有相同的想法,所以总能恰到好处地互相补缺。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就觉得水仙是真爱的延伸隐喻。”
他顿了顿, “除此之外,因为想一起玩,所以也掺杂友情。想要更深更稳固的纽带相连,大概也算亲情。你相信亲人不会背叛,我相信伙伴,因为我们早就默认他们会有自己的生活。恋人不一样,你就是我的生活,我会关注你的每个动作,每句话,然后反复地想。”
她眉眼间的冰霜有融化迹象,库洛洛慢慢蹭过去,抵住她的额头,轻声说:“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实际并不行。你也总不相信我。思维走向不可控。越在意,越关注,反而越无法信任。不是我不想。我试着把它理智化了,可是改变不了我的真实感受。在你面前,我不想演,不想憋着不说。你也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说得越多,需要猜得越少,好不好?我什么都会跟你说的。”
伊洛丝看不见他的眼睛了,所以他也看不见她了。受到激素水平的影响,不知道是身体的委屈还是心里的委屈,通通被放大好多倍。既然他看不见,鼻头发酸就不必忍了,眼泪大股大股夺眶而出。越哭反而越难忍,很快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停不下来。她从来不会费心琢磨委屈的源头是什么。
看不见,但库洛洛的感官又没封闭。火山终于爆发,融化的冰雪滴滴答答地流到枕头上,温热的岩浆淌到他脖子上,马上要烧成一场火灾。沾上她的眼泪,他条件反射地开始有别的反应了。
偏偏……
库洛洛把手臂伸到她脖子下边,抚着她的发,总算完整地把这一团水盘在怀里,“不哭了……”
离得太近,伊洛丝一下就感受到炽热的异样,从他胸口弹开,泪眼朦胧地扫过他的手臂内侧的纹身,侧过脸狠狠咬了下去。
库洛洛倒吸一口凉气,情况好像更糟了。他按住她的头,倾埋在她颈窝,轻声说:“安分一点点,别折磨我。”
这通哭完,她的情绪终于发泄了一部分。库洛洛真把她捂化了一点也说不定。原本扶在胸口的手移向他的腰,她用力拧了一把。
“…………”库洛洛喉头发闷,好半晌才回过神,低声道,“……你想要?”
伊洛丝一下推开了他,眼底的薄雪化成漪澜,颊上一片红晕:“你有病。”
上下碰来碰去的唇看得他眼花缭乱,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库洛洛顺着她的腰朝下探,另一手揽过脑袋,顺势吻住她。他很快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按钮。
她的难受立刻翻倍,又含糊不清地哭起来。
“痒……呜呜…别动我……”
库洛洛默了下去,稍微用了点力。放开嘴唇,想更清楚地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情绪还是复杂又矛盾,可他已经很明白,在她的字典中不动手,默认是邀请。他小声地问:“你一点也不想我么?”
“不想……”伊洛丝的嗓子哭软了,话语湿哒哒地黏在一起,娇蛮地乱说一气,“有的是人…想你……我想什么……啊!”
突兀的惊喘落在话尾,她立时捂住嘴巴,平躺着不要看他。
“可是我很想你。”给完了甜头,库洛洛停下了,撑着床起身,剩个指尖轻轻碰着她,时落时不落,“这样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