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去广场买气球的家长,就是这么把孩子扔掉的。 他已经答应了母亲,来到帝国好好生活,不要想她。 不能再答应一个郁沉,标记之后若无其事,实际行尸走肉地活着。 一个临时标记……临时成为伊苏帕莱索的小奴隶,再随着时间疏远,淡去,就像消失的奶车…… 他宁肯被成瘾反应折磨死,也绝不要这种东西! 郁沉静静倾听,捕捉到小白毛喉咙几声微弱破碎的哽声,比打碎的窗玻璃还叫人心疼。 他沉默一会,忽然掏向口袋:“今天整理旧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样东西,想当做二段分化的礼物送给你。” 给才进入二段分化不久的小雌性送礼物,这是监护人才会干的事。 “……我不要……”白翎哽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你还没有看是什么。”郁沉拿出一封丝绸缠绕的布包。 “我什么也不要,我不要你的东西!”白翎情绪激烈地说完后,恨恨把脸转向墙面,不愿意再看alpha的脸。 他抠着手心的掌纹,自己都没意识到指甲刺破了皮肤,咬牙深喘着道: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标记我,大街上拉条狗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郁沉的声线积蓄起阴云。 “……没有,为什么!”白翎挤出声音。 他目光涣散,惶惶又紧绷地扫视周围,似乎一下子想不起自己在哪。 大街上的alpha……他脑中又浮现出这个,忽然肩膀微颤神志混乱地痉挛起手指,像被逼到墙角的幼鸟,絮絮叨叨,虚张声势地威胁: “……他们敢摸进我的帐篷,我会杀了他们,他们朝我张开牙齿,标记的獠牙,我……会把它拔下来扔进下水道!会像给公狗绝育一样对待他们,给他们嘴里塞石头,防止咬烂我的手,还有,还有……套上塑料袋,遮住他们的怨恨又不敢置信的目光,哈哈哈一个oa,怎么敢凌驾于他们之上?我准备头套,像这样——” 精神不稳的小鸟开始抖着细长的手指比划。 这幅奇怪反常的表现,任谁都会看不懂。 可是郁沉却忽然……忽然酸涩了喉咙,无法呼吸似的,控制不住昂起下颌艰难叹息。 这哪里是恨他。 分明就是太过留恋,留恋到不愿意将他,伊苏帕莱索,奶车,这些给他带来过希望的事物,和曾经给他造成过严重创伤的肮脏alpha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他正直勇敢的小鸟,心中一直保存着善意,哪怕体验过再多屈辱,仍旧留有一片纯挚的地方。 可是他没想到,那块安全区里的自留地,有他留下的痕迹。 “……而你现在,也想咬我,和他们一样……”小鸟喃喃说。 郁沉恍然笑着,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住口袋里的止咬具,“你就当被奶车的车灯咬了一口。” “奶车才不会咬人!”小鸟护短地反驳。 “我也不会。”郁沉垂着温柔眼眸,轻快地说。 人鱼拿出揉成一团的止咬具,抖了抖皮绳子,找准位置,迅速地给自己系好扣结。 即使眼睛看不见,他的动作依旧熟练而坚决。 因为以前那条年轻人鱼,也常在黑暗中摸索挣扎,硬咬着牙峰,完成自我束缚。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他是为了争权夺位,为了站在世界之巅,心中充满了各种膨胀的欲念。 而现在,他只想保护孩子。 白翎眨了眨湿润的睫毛,他没有萨瓦那样优秀的暗夜视觉,看不太清人鱼的小动作。 在游隼的瞳眸里,只约莫倒映出人鱼的轮廓,眼窝深邃,鼻梁骨俊挺,面容线条锋利瑰丽,美得宛如一副大师心血耗费的工笔画,是见之就难以忘却的幻梦。 不过此时此刻,人鱼口鼻处却浮现出一些不协调的栏栅阴影。 “屋里是不是没有开灯?”郁沉问。 “你不是看不见也能健步如飞把我制住吗?要灯干嘛?”小破鸟冷笑着揶揄。 “开灯比较好,这样方便你观察我的动作和表情。我不希望你再进一步不安了。”郁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里,潜藏着一抹纵溺。 不安。 白翎的喉咙不自然地动了动。 他明明看着人鱼,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寒夜里唯一亮起的雕塑,成为宏伟的指北灯,被灯光吸引来的幼鸟,只要一路不停地摆动双腿来到它的衣摆庇护下…… ……就安全了,被保护起来了。 在他模糊不清的视线中,人鱼站起身,摸到墙上控制面板,把塌子旁两点台灯调成柔和光。 暖色调台灯从旁柔起光晕,人鱼靠近着他,坐到眼前的榻子边缘,宽阔肩膀上的肌肉微松,将手臂撑到床板上,稍稍侧转下颌,光线正好打亮在他美好的侧颜。 一模一样……其他和幼鸟小时候抬头仰望时,看到的风景是一样的。 白翎恍惚得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宝贝……到我这里来。”人鱼向他张开了双臂,恍如雕塑俯下身要拥抱他。 可是仔细观察,这只老alpha身上每一根肌肉线条都是紧绷的,似乎在拼命克制着自己。稍有不慎,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露出凶残的牙齿,狠狠把面前柔韧的小雌性生吞入腹。 白翎转了转无机质似的冷灰眼珠,目光游弋到人鱼的脸上,忽然瞳孔一缩,死死地盯住那道口笼。 他胸腔里无端升起一股恶气,剖开来是愕然,气愤,不忍等种种复杂情绪。 身体里某一摇摇欲毁的部分,又在动摇和崩塌。最终联合着严重的成瘾反应,操纵着他的四肢,将他推向了人鱼。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