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长朝中君民一家之风,扬皇族亲民之姿,皇上特意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命应天所有受封享有爵位的官员,携家中女眷一同前往皇宫,欣赏特地于梅花谷移至御花园的各品系梅花。
今日天微微亮些,杨知初还睡得昏昏沉沉,绿竹和红蕊领着几个丫鬟,带着一应洗漱用品,来到她门前,将其唤醒,为她梳妆打扮。
杨知初虽贵为侯府嫡女,但依本朝《会典》,未得封号女子,皆不可着大红和明黄等颜色较艳丽之衣物,长兴侯府为二等侯府,杨知初虽没有封号,也可着一些亮色的衣物,因此杨知初为了应景,特地挑选出一套桃红色绸缎。
杨知初头戴金翠珠玉,簪插满冠,衣着一粉色二十四折的百裥裙,桃红色的大袖衫与内里衫裙遥相呼应,外披一金线彩锦绣制,图样丰富的云肩,衣身处缀着些金玉坠子,杨知初本就姣好的容颜,配以这一身着装,使整个人看似,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因担心坐下会将穿好衣服压出褶皱,故自穿好这一身行头后,杨知初一直站立在窗前,欣赏着自己院落里的那一棵桃树。她自己院落中的此棵桃树,是她出生时,杨奇和杨夫人亲自栽种,这些年来,伴随着杨知初的成长,院中的桃树也越发枝繁叶茂,杨知初每年生辰之时,皆可欣赏到满园春色的风貌。
抬头看了眼天色,觉着是时候去向杨老夫人和杨夫人请安了,向外唤绿竹进来,命其将自己一路搀扶过去。今日面见皇上,按照朝廷《会典》,需头戴冠着礼服,本就沉重的头冠上又镶嵌着诸多宝石,使得杨知初现下每走一步,都觉得费尽心力。
杨知初原先觉得自己已然穿得够隆重了,可是当她见到杨老夫人和杨夫人,才发现自己的穿着与她们二位诰命夫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杨奇看着一家人尽数准备好,于是命人备马,长兴侯夫妇同乘一辆马车,杨知初与太夫人共乘另一辆。
行至宫门处,杨知初扶着杨老夫人下车,与杨老夫人一同乘步辇入后宫,这一路上杨知初因起的太早,看上去略微有些疲惫,故一路上未与杨老夫人说些什么,在摇摇晃晃中,杨知初一直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只知道步辇停下后,几个丫鬟将她从步辇上抱下来,接着便听到一个温暖而慈祥地声音传入耳边:
“初儿,初儿。”
杨知初眯眼醒来,看到是杨老夫人轻声唤着自己,醒了醒神,缓缓睁开眼睛。
“祖母,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杨老夫人一脸慈爱地说:
“已经到了宜春宫了。”
“原是已行至贵妃娘娘这儿了啊。”
“刚进宫门口时,皇后身边的许司赞过来传话说,宴会开始前,要我们家女眷往贵妃娘娘处去一趟。”
二人正说道着,杨夫人向杨知初身旁缓缓走来,看着她此时一脸窘意,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喜意,宠爱地捏了捏她的脸,说:
“娘的小懒虫,整天粘着你祖母,快起来吧,莫要让贵妃娘娘久等。”
杨知初撒娇着说:
“好,阿娘。”
杨老夫人吩咐身旁的胡嬷嬷,特意为杨知初整理衣着,随后,杨夫人和杨知初一同扶着杨老夫人进入宜春宫。
杨府的一众女眷还未进入宜春宫,宜春宫的传唤掌事吴司言便一早进内禀报,多年深居宫闱的贵妃,一想到即将见到多年未见的家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期盼和难以抑制的喜悦。
贵妃身为皇妃,自是不能在旁人面前乱了礼数,虽内心甚是欢喜,但还是如往常般矜坐于宜春宫主位上,等待着杨府女眷的拜见,她望眼欲穿地将头向门外的方向探去,却见吴司言已将杨府女眷皆引来觐见。
贵妃入宫多年来,虽已习惯身处宫中的孤独,但在杨老夫人迈入内殿的一瞬间,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当杨老夫人走近些,贵妃方才发现,几年未见,太夫人的鬓间竟已多生华发,担心太夫人触景生情伤了身子,稍微偏转身体,偷偷将脸颊的泪水拭去。
杨老夫人带着家里女眷向贵妃行礼之后,贵妃忙将其搀扶起来,说:
“母亲,万万不可,你我母女之间......女儿怎可受母亲如此大礼。”
“母亲素知你孝顺,宫里不比家里,礼数皆不可少。”
说罢,抬眸向杨知初处瞧去,满心欢喜地说:
“女儿初进宫时,初儿还尚且年幼,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杨知初颔首微笑着向贵妃行礼,道:
“贵妃娘娘秒赞,承恩于祖母和娘......母亲的悉心教诲。”
贵妃点了点头,朝杨夫人说:
“嗯,说话大方得体,果然与嫂嫂如出一辙。”
杨知初自记事起,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也参加了不少,可是如今日这般隆重的却寥寥可数,刚刚听贵妃与太夫人提起到,今日各侯府受封有爵位且已及冠的公子们,也会受邀参加此次宴会。
杨知初本是随意地听着长辈们的聊天,可谁知,长辈们聊起呈王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杨知初迷糊中听着,似乎是与一件往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