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后代有一半留在了地表或新德市,组成了斯帕德军备公司。烈日130年,斯帕德公司第一架军用飞行器面世的时候,我们曾经聚过一次。” “那些没带下地下的遗物都由这些成员内部消化了,总比上交侦探公司或让它们在上流圈子里流来流去好。在新德市中城区,有些人以几件遗物为中心成立了‘王朝基金会’,算是影响力比较大的几个基金会之一。” “我寄存在仓库夹层里的一件原名非常长,我更喜欢叫它‘不平等契约’。” 鲍尔斯教授皱起了眉头,露出面对一副难缠尸体切片标本的表情。他和历史学系的教授没什么紧密交流,但一般课本上应该不会出现把文物级遗物塞进仓库夹层,和一堆杂物待着之类的描述。 虽然在现实中不是没出现过用文物腌嫩黄瓜的案例,但那是彻头彻尾的傻瓜行为。 “请不要觉得奇怪。”克劳芙夫人摇了摇头。 “当您看见我在仓库墙壁上画的那些鲜红符咒的时候就会明白了。不把它用符咒封在某个黑暗狭窄的地方,它就会以安德鲁王的名义胡乱签约。那些契约一旦被签订就是永远生效的。” 不远处,医务助手莫尼像一只迷茫的猴子一样坐在母亲铺了软垫的沙发上。在经过鲍尔斯教授一段时间的心理开导后,他开始逐渐分得清原本的记忆和入侵的东西,尽管前者就像从大堆煤灰中挑出的几颗扁豆一样零散。 “别在我的头脑里讲话。”他有些不耐烦地想道。 在入侵者的碎片中,他能听见小丑般的嗤笑声。 “可别这么说,我是你被压抑的那部分。” “我是你渴望冒险,渴望在冒险中死亡的那部分。” “去寻求危险吧,从危险中逃脱,扑向新的危险,就像跳舞一样。” “那是小丑的本能。” ............ 无皮者格雷戈里还活着,大口喘着粗气,脑仁很痛,胸腔内容物传来沉重滑腻的下坠感,随时可能一股脑儿滑脱,和地面上的腹腔内容物会合。可他还没死。 还剩四名下线的知觉支撑着他的身体,足够让他支撑到援手赶到,把他重新缝合起来,然后他要去找五名新的下线,撕去不要的皮,缝合新的,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让他震惊而无比恐惧的是,眼前的魔鬼还没倒下,居然还咧开嘴,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牙齿。 深深贯穿对方胸膛的节肢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 扑通!扑通! 沉重的心跳声透过其他脏器敲击着自己的肢体。 这家伙居然还有第二颗心脏! 在格雷戈里错愕的同时,瑞文正在心中暗笑,不,是明着笑出了声。 我说,这样对你们的“神”真的好吗?还是你们压根不认得? 清脆的枪响自身边传来,捷特的左手拿着银白手枪,从半空中砰砰就是几枪,直中格雷戈里的头部和胸部。 瑞文伸手抓住胸口的巨大节肢,用力往外一抽,疼痛夹带着死亡快感如潮水般袭来。他就这么拽着那条节肢,上臂发力,连同格雷戈里的上半身一起朝着将对方劈成两截的那条“无形之锋”甩去。 丝线轻微震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格雷戈里的上半身被竖着分成了两半。再一挥,节肢分体,被瑞文像黑色镰刀般握在了手心。 已损耗过一遍的“无形之锋”无声绷断,瑞文低头朝楼道下方一看,所有的丝线都没了。 楼道上的尸体零落不全,有些被分成了好几块, 这家伙怕是猜出了问题所在,边丢尸体边往前闯,只是大敌当前,忘了留意我跟前还有一根丝线。 属于自己的心脏已经完全不跳了,但流血已经止住,估计是疯导演的功劳。自己能活下来全靠另一颗心,也不知道这一颗能不能救回来。瑞文拿着“镰刀”胡思乱想,一种怪物般的感觉油然而生,将来自己也许要在梦里向妹妹瑞雪解释,自己的心脏为什么跑到了右边。 这时,他想起了在幻觉中被自己生生弄断的翅膀,伸手一摸后颈,摸到了几条细密的小羽管,用手指揪下一根,是一条羽根带血的黑色小绒毛。 被揪下羽毛的后颈缓缓淌出一条深红的血液,似乎是伤及了密集的颈部血管。 “偏执的天国”果然产生了变异! 以后不会天天逼我自杀一遍吧?瑞文自嘲地想道,自己现在真的跟半个死人没区别,心都不跳了。 “伙计,这才两分钟呢!”捷特拿着另一把手枪冲进了仓库:“怎么那么大股蒜味?” “屏住呼吸,先退出去。”瑞文回过头,满身是血的模样仿佛一具刚爬起来的尸体。 “啧......哪怕一次也好,你就不能别让我因为跟你合作这件事追悔莫及吗?” “下面还有一个无皮者和几个其他人。”鲜血慢慢在瑞文身边凝聚成成不定型的红蛇,接下来是导演的发挥时间。 “事情还没完。如果他们想要加害尤娜.晨曦,这么点人未必足够,嗝儿。” 最后那声“嗝儿”像被喉咙中的积血呛到了,也像醉鬼喝高了的声音。 捷特默默地从“木偶”手里拿回了右眼,往眼窝一塞,左手一缩,退了出去,而瑞文则顺手脱下了木偶的外衣,收回丝线,把“木偶”扔下了楼梯,他不打算留着这个。 原因很简单,太丑了,那双形状完全不一样的眼睛不论走到哪里都引人侧目,显然还有口臭,自己不想背这么个大汉回家。还是理查德好点,比较耐看。 但是他需要那套黑扑克制服,为下一步剿灭行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