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只能躺在榻上度过余生。" 无间狱的禁殿中,半空漂浮无数莲花灯,燃烧的蜡油层层叠叠往下堆,好似倒吊着一只只狰狞的猩红巨兽。 烛影交织交缠,恍如密密麻麻的蛛网。 诡谲怪诞的莲花灯下,夙寒声靠在崇珏怀中,因半跪的姿势,赤着的脚踝露出一根锁链,叮当脆响后,又悄无声息消失。 崇珏漫不经心亲着夙寒声带泪的眼尾,动作缱绻温柔,微微侧着头露出脖子上渗着血的牙印。"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夙寒声唇间已沾染鲜血,他攀着崇珏的肩仰着头,举目便是头顶无数流着蜡泪的莲花灯,影影绰绰的鬼光萦绕眼前。 "崇珏,你将来……" 耳畔嗡鸣阵阵,夙寒声微微张着唇,勒成窄窄一条的黑稠绑缚在他唇齿间,似乎为了制住他乱咬人的臭毛病。 崇珏轻笑着道: "将来,如何?" 夙寒声攀在崇珏肩上的十指猛地狠狠一抓,许久未剪的指甲将宽阔后背划出一道道血痕。 崇珏“嘶”了声。 夙寒声脾气古怪,从来不爱修剪指甲——究其原因,可能是被崇珏拿着一丈长、还鲜血淋漓的刀,笑意盈盈要帮他修剪指甲的画面给吓着了。 崇珏自作自受,被“猫”狠狠挠了一顿。夙寒声死死咬着口中细窄的黑绸,呜咽着不说话。 崇珏扣着他的后颈,笑着逼问他。"将来如何,就算床第之私的荤.话,也不要只说半句。" 夙寒声许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遽然往前一扑,双手狠狠掐住 崇珏的脖颈,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用力。 他咬着濡湿的黑绸,眼尾潮红,常年恹恹的琥珀眼瞳终于浮现一丝被激怒的戾气,奋力将每一个字都说清楚。 "……将来,你可千万别落到我手里。" 小疯子力道用得太大,崇珏呼吸被截,素白脖颈上甚至浮现鲜红的指痕。他却纵声大笑。 崇珏全然不顾脖子上要将自己掐死的双手,狠狠抓住夙寒声后脑勺的发将他按至身前,雪瞳带着诡谲邪嵬的笑,宛如堕落的神佛。 "好,我等着。" 分外粗暴的云雨终于停歇。夙寒声赤身蜷缩在凌乱塌间,墨发遮挡常年不见光而越发苍白的纤瘦身躯,安安静静陷入深眠。 崇珏懒洋洋站在床边,将散乱长发随手束起,脖颈、后肩不是牙印就是抓痕,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一看那小疯子就没留手。 脖子上已有一圈淤痕,他不甚在意地披上外袍,微微偏头看了躺在床榻间的人一眼。 夙寒声脚踝上扣着雕刻无数符纹的金链,足踝上已有一圈指痕,还有方才夙寒声忍不住蹬他肩膀时挣扎出来的红痕。 崇珏注视他许久,神使鬼差地抬手轻轻一动。困了夙寒声许久的金链悄无声息消散。 崇珏似乎决定了什么,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他从不在夙寒声身旁留宿,这小疯子看着病恹恹好似没有利爪的猫,但脾气古怪时不时会突然发疯——有好几回崇珏若不是醒得及时,恐怕会被直接割了脖子。 外殿有一处只供一人躺着的软塌,崇珏盘膝而坐,闭眸入定。 陷入沉睡的夙寒声倏地睁开眼,眸里没有半分困意。 他缓缓撑起身体,冰凉的墨发披在后背上,歪着头顺着床幔缝隙看向珠帘之外的软塌上。崇珏已彻底入定。 夙寒声呆呆愣愣看了许久,才拖着沉重的身躯踉跄着赤足下榻,随意披上床榻散落的黑色外袍,缓步往外走。 没了金链的桎梏,他顺利穿过无数密密麻麻的莲花灯结界,越过入定的崇珏,带起的风将烛火吹得阵阵摇晃,一步步走向禁殿之外。 崇珏方才的所有威胁他全都充耳不闻,也不在意会不会被打断腿,眸光涣散地朝着光走去。 无间 狱之外全是对他的凤凰骨虎视眈眈的拂戾族,夙寒声却像是乞求解脱般,最开始踉踉跄跄地缓步而行,直到即将离开禁殿之门时,已开始小跑起来。 锁链也禁锢不住一心只想自戕的将死之人。夙寒声快步跑去。 可就在即将离开禁殿的前一步,安安静静的四周突然缓缓出现一只只无头厉鬼,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煞星当诛!" 夙寒声脸色瞬间苍白,看着近在咫尺的自由,竟畏惧地往后退了半步。 当他满脸惊恐地重新退至崇珏所设的结界中,心魔却像是畏惧了似的,被火焰焚烧似的化为齑粉消失天地间。 夙寒声怔然站在那,眼瞳涣散盯着唾手可得的“自由”半晌,突然一语不发地转身。……重回禁殿中。 心魔畏惧崇珏,也可以为他安抚凤凰骨发作的骨火。只有待在他身边,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从始至终,两人都是相互索取利用的工具罢了。 夙寒声浑浑噩噩地走回禁殿中,屈膝爬到外殿的软塌上,掀开崇珏衣襟右侧的衣袍一角,蜷缩成小小一团贴着崇珏的肋下躲在狭窄的裾袍里。 闭上眼,不动了。 崇珏始终闭着眸盘膝坐在那。一阵死寂中,莲花灯一滴蜡泪滴答落到地面。 崇珏突然轻启薄唇,淡淡道: "为何不走?"夙寒声好似已沉睡,并不做声。 崇珏没等到回答,睁开雪瞳: "夙萧萧,说话。" 夙寒声终于呢喃着开口,将身体往崇珏怀中贴得更紧。"不要叫我萧萧。" **★ "萧萧……" 好似有铺天盖地的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夙寒声几乎窒息,挣扎着猛地睁开眼睛,艰难传出一口气,而后撕心裂肺地咳出声来。 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朦胧的声音隐约传来。"没事了。" 夙寒声边咳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