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静,烛火摇曳,兄妹二人躲在密室里,静等外面的消息。
柳轻宁抱着手脚缩在石床上,就着幽暗的烛火盯着地上跑来跑去的老鼠,吓得魂飞魄散。
柳昭元坐在石桌旁,掰着手里已经凉了的烧饼,一块一块往嘴里送,还不忘给柳轻宁递上一块。
柳轻宁摇头。
地上的老鼠窜来窜去吱吱叫,吓得柳轻宁抱着膝盖呜呜闷着哭。
直到密道那边传来一个脚步声,那声音稳重低调,缓缓而来。
柳昭元即刻听出那人是白承渊,随即起身相迎。
两人见面时连一贯客套都免了,柳昭元和白承渊只说了几句话,随后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柳轻宁。
“跟我出来。”
白承渊站在入口处灯光下,远远的,浑身幽黄模糊,像隔着一层云雾,总觉得瞧不真切,与那人心思一样,总令人捉摸不透。
柳轻宁神思恍然,慢慢下了石床,又不舍得兄长,一步三回头忘了他几次。
“他还不能走。”
白承渊出声提醒她。
柳昭元也朝她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让她放心。
柳轻宁心知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只是“哦”了一声,跟着白承渊满心不舍地离开了密室。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王府院中。
初春夜间微冷,那冷风吹起来,能渗透衣衫贴着皮肤冷得直扎人,柳轻宁衣着单薄,强忍寒冷故作轻松望着高悬的月亮。
那月色透亮如玉,月光洒下来披在二人身上,总冒着冰冷的距离感。
白承渊不知何时行至身后,解下身上披风套在柳轻宁身上,轻声道:“冷就直说,万一冻病了会给本王添麻烦。”
“哦。”
柳轻宁拢了拢披风。
毛茸茸的动物皮毛笼罩着身躯,将热气都收回己身,身上暖意迅速回升,柳轻宁面色舒服了不少。
白承渊招呼来下人:“给她在西苑安排一个房间。”
下人道声“是”后随即退下。
柳轻宁不敢麻烦他,连忙出声拒绝:“不必了,我……”
“嗯?”
话只说出一半,柳轻宁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回不了宫里,也回不了相府,外面还可能在通缉她,只要她出了这王府,是个人都能抓了她去领赏。
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我……多谢殿下!”
柳轻宁欠身,行了一礼。
白承渊不言,沉默着转身回了寝殿。
~
一夜浅眠。
柳轻宁第二日早早就醒了,又怕叨扰到他人,只自己安静躺在床上。
窗外月光流进屋内,就着烛火望久了眼前轻纱床幔,柳轻宁眼中干涩难受,最后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动静,这才自己起了床。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从墙外露出头顶。
柳轻宁正寻思着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
这时,白承渊的侍卫来到西苑,正巧看见柳轻宁从房间里出来。
寿远上去躬身见礼,道:“三小姐,王爷有请。”
“劳烦带路。”
二人出了西苑,穿过两处月洞门,到了王府后院的一个阁楼处。
这间阁楼足足有三层高,寿远径直带她上了顶楼。
顶楼风景甚好,站在廊下嫩俯瞰整个京城,二人没有多留,一同进了里间。
刚进去便飘来一股清香扑鼻的茶香,那香味闻着静谧又美好,柳轻宁不懂品茶,却也闻着舒服。
寿远向里间的人通报一声后,自行退下。
房间里婢女下人守在外间,里面两个宦官侍奉在侧。
想来是他的习惯。
柳轻宁自是客随主便,上前欠身问安。
白承渊起身,望了她一眼,走出来身前桌案,道:“先吃饭,本王有事要同你说。”
不多话,二人再进了里屋,一众下人上来奉上茶点美食。
柳轻宁远远跟着,心里却想着家中亲眷。
昨日见过了大哥,二姐如今还生死未卜,让她如何能放下心来。
白承渊在桌案旁落席,身侧宦官替他倒上一杯茶,他小小漱了口,随后看向还在旁边站着的柳轻宁,示意道:“陪本王用膳,之后再说别的事。”
柳轻宁猜不透他的用意。
道了声“是”后才在白承渊下方座位上落了席。
桌上美味佳肴放了一满桌,有好几道都是柳轻宁最爱吃的。
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吗?
柳轻宁暗暗想。
白承渊看了她一眼,道:“本王近日换了口味,命厨子多做了些别的菜,你尝尝味道?若是不好吃,回头本王裁了他。”
柳轻宁:“……”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柳轻宁尴尬无比,可眼下桌上那些美味实在勾引口水。
光是看着桌上那琳琅满目的菜品,柳轻宁越发觉得肚子里空得难受。
白承渊也拿起筷子,浅尝了一口面前的鱼。
柳轻宁见他动了筷子,自己也不再推辞。
两人全程都没有说话,各自吃着碗里的饭菜。柳轻宁从前在柳家时的习惯亦是如此,吃饭时不可出声。
柳轻宁最爱吃鱼,尤其是石首鱼,今日桌上恰好就有,不过离她有点远,在白承渊面前。
她远远盯着看了几眼。
算了,夹不到……
她低下头,夹了些面前的菜,安安静静吃着碗里的饭。
对面的白承渊很显然看见了她的小动作。
他起身,将自己面前的鲤鱼和柳轻宁跟前的菜换了一下位置。
柳轻宁吃掉嘴里的饭菜后,再看桌上,这才发现那道石首鱼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她惊讶抬头,看向对面的正慢条斯理,静静吃着饭的白承渊。
那人面上总是漫不经心,好像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