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的太晚了，即便现在走的再快，也没有办法再走到她的身边。
更何况，他终于朝她走来，不是为了她。
比比东收了手中的镰刀，身影一闪，直接落在了玉小刚的面前。
其实不用玉小刚走过来。他只需要迈出一步，她就会提起脚步，朝着他在的方向跑过去。
她爱他。这样的爱足以支撑她跨越一切来到他的身边。
比比东知道，千寻疾也知道。他给过他机会。
但是唯独玉小刚不知道。
比比东垂下眼眸，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她不用他开口，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事情：“你想我做的事情，我做不到。”
不只是因为唐三，还是因为千仞花。
千仞花和千仞雪不一样。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她们之前没有丝毫的母女情分。
玉小刚抬头望着她，面带祈求：“你是她的母亲。”
“求她，饶过唐三一条性命。”
如果不是他的魂力过低，无法来到两位神祇的面前，此刻出现在唐三面前的，除了小舞，便是他。
比比东冷笑一声：“你和唐三的情谊还挺深。竟然能够为了他，走到我的面前求我。”
“他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把他看做我的儿子。”玉小刚说道。
这样的话传到比比东的耳中，令她再度冷笑：“三十年前，我也是你唯一的爱人。你就没有选择我。”
三十年前。
望着这样的一双红眼睛，玉小刚的眼神中露出痛苦之色。
即便后来有了柳二龙，比比东依旧是他爱过的人里最爱的那一个。
他没有选择她，也没有选择自己。
他自以为那是比比东要拥有的一切，自以为那是比比东希望得到的一切，自以为自己的离开是对她好。
是他过于傲慢。
多年以前的比比东的面容与此刻的比比东的面容重叠。他看着这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千仞花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千仞花说：【你说的对】
他当时只以为她是懒得和他呛声，但是没想到，她这句话中，早已饱含深意。
——在看到秋花的第一眼，玉小刚便认出这是比比东的女儿——她们生的太像了。
只是武魂殿的小少主不去武魂殿学院，却来到地处深山老林的史莱克学院。他原来一直没有想通这个问题，此刻忽然明了：她是专门来等他的。
十五年前他拿起一把尖刀刺向对面，却没想到尖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跨过十五年的岁月长河，稳稳的刺进他的心窝。
这一瞬间，玉小刚的表情痛苦至极。他原本就生了一头少年白发，此刻白发被风扬起，露出他那双紧闭着的眼眸，除了破碎之外，比比东想不到任何的形容词。
和魂师大赛前，玉小刚拿着长老令走进教皇殿的时候一样，她还是心软了。
幽绿色的光芒从地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想要追上红色的修罗魔剑的步伐。
魔剑半身比千仞花更快。比比东追上去，也只追上千仞花。
两个人站在空中，静默无言。半晌，比比东开口道：“武魂帝国已经胜利了。”
千仞花的手中依旧掌控着那柄不断破开蓝色保护罩的修罗魔剑。听到比比东的话，她的视线没有丝毫的转移，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减轻：“玉小刚求你了。”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比比东：“他求你，你就来了？”
比比东也注视着她：“放过唐三。他已经输了。”
千仞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手中再度一个旋转，红色的力量从手掌中爆发。远处的修罗魔剑感受到力量的攻击，攻势瞬间增大，在那一瞬间，攻破保护罩。
这时候的保护罩，只余下了一道薄薄的，似乎吹弹可破的透明影子。
比比东在这一个动作中明白了她的态度。
母女俩继续站在空中。两人对视着，及其相像的那双红眸褶褶发光，如在一面镜子前的你我。
千仞花还是要承认。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也愿意活在武魂殿的人为了哄她而编织的谎言中，她还是要承认：她与千寻疾生的一点都不像。除了六翼天使这个武魂，她和比比东就如在一个模子中刻出一番相像。
千仞花收回目光，从她的身边一跃而过，对着唐三展开了最后的攻击。
这次的攻击来势汹汹，地面上的魂师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比比东停留了一会，望着她的身影，没有追上去，而是回到了地面，站到了玉小刚的面前。
“我说了，我做不到。”比比东眼神平静的看着他：“玉小刚，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我办不到的。这也是其中的一件。”
玉小刚看着她，眼中滑出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