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月关正站在外面,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红菊。
听到脚步声,他回眸望去,眉角微微扬起:“出来了。”
“怎么哭了?”接住扑入怀中的少女,他收了手中菊花,用大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挨批评了?”
千仞花不回答他的问题,闷声问道:“鬼鬼呢?”
说起鬼魅,月关表情复杂。
唐昊走后,他们两个随着教皇回教皇殿听命,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直到教皇殿出来后,鬼魅消失在他的面前,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应该在一个小角落难过。”月关毫不留情的说道:“他对唐昊的恐惧深入骨髓,所以当你持剑刺杀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随你上前,也不是追你而去。”
“他很后悔,而且对自己感到愤怒,觉得没有脸面再面对你。”
六十年的共事情谊,月关与鬼魅两个人的情谊,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能形容。
他心中所想,几乎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到。
千仞花抿嘴:“是我对他不好。”
说完,拽着月关的衣袖:“你知道他在哪里。”
月关轻轻的嗯了一声,将她抱起,两个人消失在原地。
——
残阳白瓦下,一身黑衣的少年倚着白似雪的墙壁,脸上的面具下冒出丝丝黑气,浓郁的气体充斥着整个庭院,似乎要将人淹没其中。
“菊花关?”鬼魅闻到空气中熟悉的清香,头也不抬:“现在没空。”
回应他的,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少女扑怀。
“……”鬼魅望着扑向怀中的金发女孩,脑海中浮现出她小时候笑着要自己抱的模样,面具之上冒出更多的鬼气。
过了很久,千仞花抬起头来,拽了拽着他的衣角。
鬼魅似是无奈,低头道:“怎么来了。”
“爷爷让我回供奉殿,说以后他会亲自教导我。”千仞花自顾自地的说道。
鬼魅愣了一下:“这是好事。”
“我拒绝了。”千仞花摇了摇头,嘴唇轻咬,眼神澄亮:“我的身边早就有了会教导我的人。”
面前的人嘴巴微动,似乎要说话,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千仞花嗯了一声,从他怀中退了出去,双手叉腰:“你这个表情。”
没等她所出下一句话,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下一秒,身体腾空,一双手紧紧的托住自己的身体,带着她离开:“去吃饭。”
被留在原地的月关:……
原来我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他对着手中的菊花一吹,四散的菊瓣飘散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美丽的风景。
“菊花关,今天的工作交给你了。”
远处传来鬼魅愉悦的声音,月关轻啧一声,转而想到自己与千仞花的一些事情,扬起的眉毛又略微落下,最后,一只手无奈扶额。
饭馆之中,鬼魅大手一挥,点了大桌子千仞花爱吃的饭菜,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说玩着筷子,静静的看着千仞花吃饭。
等着她慢慢停下筷子,他轻啧一声,说道:“下次这么冒险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千仞花擦了擦嘴巴:“我会杀了他。”
“这是我的事情。”鬼魅敲了敲桌子,“老一辈的事,老一辈会解决。”
千仞花扬眉:虽然但是,我已经成功提升辈分了。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千仞花喝了一口水,说道:“他伤害的是我的爸爸。”说到这,她看着鬼魅:“这不仅仅是你的事情。”
鬼魅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奈:“这么犟。”
可更是如此,他更不想让她被这些事困住:“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情,不是为了你抱有这样的心思。”他给她倒上一杯橙汁,缓缓道:“我只愿你快乐。”
可我想你如愿。
千仞花吞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接过他递过来的橙汁。
她来找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对不起。”
千仞花真挚的道歉。
所有的事情,是她过于任性。她认为自己能够活着为亲人报仇,所以悄悄的计划着一切,又偏执的实施自己的计划,既没有顾及亲人的感受,也没有真正的将自己的存在放在心中。
鬼魅带着面具,叫人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半晌,千仞花听到他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是我的错。”鬼魅稍稍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或者是望着地面上钻出来的鬼影,淡淡说道:“是我没有注意,让这些不该有的执念带给你这么多的困恼。”
他以为小公主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小公主不止知道,还将这些全部记在了心里。
何其难过。
鬼魅将手放在自己面上这副经年未换的面具上,说道:“十岁那年,你提出了一个愿望,现在给你一个实现的机会。”
十岁那年的愿望?
千仞花已经有些忘记了,但他对她向来有求必应,若当年没有实现,那必然不是好愿望。
她摇头:“不用实现了。”
那些没被实现的愿望,大概是一些无理的要求,比如让他去扁千道流一顿,或者去扁比比东一顿……又比如,是让他摘下这个面具,亲亲她——就像以前生日时,爸爸常做的那样。
如果是后后者,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千仞花轻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武魂觉醒后,我一直睡得很浅。而且,很会装睡。”
因为会随时准备偷偷起床卷死学院里的同学。所以在侍者走后,或者在天亮之前,千仞花会偷偷的醒过来,顶着月光或者晨曦修炼。
如果无间道的学习方式练就了装睡这一良好技能。
所以她知道那个愿望已经被实现了——在侍者走后,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黑洞,有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小傀儡,又走了回来。
鬼魅没想到自己在这么多年前就已经掉马。他有些愕然的停止了掀面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