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里只剩宋沅宛低低的抽泣声,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过了十来秒,林逾静长叹一声,笑了:“还没拿下霍栩呢?”
“啊?”
林逾静又笑:“啊什么啊?”
“该不会……霍栩没收到我的信息吧?”
“还是你换车了?把车牌号都换了?不是原先那个ww了吗?”
那一瞬,宋沅宛似乎想明白了……为什么前一天还拒绝的霍栩,第二天竟然上赶着来做她的向导了。
原来是林逾静给霍栩发了信息。
两人聊了好久,直到林逾静的手机没电断掉。
这算是她俩认识这么久以来,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宋沅宛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脸,有气堵在胸口,心塞得很。
谁能想到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改变了那么多人的人生轨迹呢?
古俊杰,云落古村古婶的儿子,也是霍栩的发小。
他早前退伍回到溪城,成为当地护林队的一员。
霍栩当时是云溪救援队的队长。
三年前的夏天,林逾静跟团过来溪城旅游,在途中遇突降暴雨,引发大水,她与其他团友被困山中。
古俊杰与其他护林员得知有人被困,立即开展救援。
霍栩带队赶到的时候,古俊杰和他的队友已经成功转移了大部分受困团友。
古俊杰刚把林逾静送到安全的地方,一个体力不支,跌进水中,扑腾几下,被冲了出去。
霍栩跟着跳进水中,想去抓他,没抓住,也被水冲出去。
好在身上绑着绳索,霍栩在水里扑腾一阵,被队友们奋力拽回来。
等他被拉上岸,身后哪还有古俊杰的影子?
经过彻夜搜救,救援队最后终于找到古俊杰,不过他当时已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他随后被紧急送院抢救,命是救回来了,可惜却成了植物人。
林逾静愧疚不已,在古俊杰的床前守了三年。
古婶不忍,知道无力回天了,终是忍痛让医院停了所有医疗辅助设备。
古俊杰过世后,林逾静被古婶狠心赶走。
霍栩在那场意外中伤到左耳,患突发性耳聋。对外宣称是身体原因,其实是他走不出古俊杰意外离世的阴影,心存愧疚,加上左耳间接性失聪,他根本完成不了救援工作,所以才离队的。
宋沅宛似乎慢慢回想起一个细节。
霍栩总是不经意地侧右,原来……他的左耳有时候会听不见。
黑暗中,所有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
宋沅宛窝在被子里,任泪水横流。
心紧紧揪成一团,每念一次“霍栩”,她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宋沅宛再次彻夜无眠,天未亮,她已经开车前往云落古村。
林逾静昨晚再三拜托她,帮忙去看看古婶,看看他们家有什么需要帮助,能帮就尽量帮。
这样,她的负罪感也能减轻一些。
想起这三年来,林逾静前前后后向师父开口借过几次钱,师父嘴上虽然一直骂她“败家子”,却还是把钱转过去。
如果早点知道这些钱是用来支付古俊杰的医疗费用……
宋沅宛狠狠一拍方向盘,懊恼万分。
林逾静不说,她如果不来这趟,谁还会知道这些事?!
清晨的云落古村还是与上次过来时那样安静祥和。它像一个安详的老者,静静立在溪边,看着这尘世间来来往往的过客。
周围的环境越是安静,宋沅宛的脚步就沉重,过了石拱桥,再往前走一段,就到古婶家门前。
她抬起手,刚要敲门,里头就传来两道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你这次要闹多久?”
这是古婶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没有闹!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离定了!”
年轻女人说完,又安抚起哭闹中的孩子:“儿子,我们回家了!再也不走了!”
“古俊仪!”
古婶大声一喝,声音愈发苍老:“我老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妈!弟弟不在了!我可以回来照顾你的!”
古婶叹了又叹:“这个人,是你当初自己要嫁的。俊杰……也劝过你,你不听。”
“我当年眼瞎。”
停了一会,古俊仪又道:“阿栩不是还没对象吗?要么……我们一起过好了。”
“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你说的知根知底。”
“你总说他对俊杰歉疚,那照顾好我们这一家子,不是刚好可以弥补了?”
“反正他也不会回江城了……”
“古俊仪!你给我闭嘴!”
古婶气得不行,走两步,拉开门。
正好撞见站在门口的宋沅宛,她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
古婶愣住。
“谁啊?”古俊仪抱着孩子走过来,一看是个漂亮女人,再看人家的着装就是城里来的,她冷着脸,语气不善,“你找谁?”
“你怎么来了?”古婶随手抹了一把脸,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宋沅宛,忙问,“吃早餐了吗?婶给你做。”
古俊仪一脸狐疑,看着自家老母亲对着一个陌生女人都那么热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把古婶拉到一旁:“这女人是谁?”
“你回屋去!”古婶低斥一声。
古俊仪还要说什么,却见古婶脸色沉了又沉,冷声警告:“如果还想住在这里,你就得听我的!”
古俊仪撇撇嘴,抱起儿子,一步三回头,看着宋沅宛的眼神里全是不满。
一大早,没有店铺开门,宋沅宛只好从车上拿些岑叔送的土特产来借花献佛了。
古婶看着那些东西,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带回去吧。”
宋沅宛没有理会,把东西放到院子里,就开始帮古婶摆摊。
有了上次的经验,古婶也没拦着,看着她,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