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婶这会正坐在院子里摘菜,小外孙躺在婴儿车上睡觉,古俊仪不知上哪串门去了。
宋沅宛停在门口好一会。
刚刚来之前,只顾着打听溪地古锦的事,来到门前,她才想起来--问起这个,难免会让古婶想起古俊杰。
这不是在古婶伤口上撒盐吗?
“谁啊?谁站在门口呢?”古婶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
门打开,宋沅宛回过神来,笑着打招呼:“古婶好!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您了。”
“是小宋啊!赶紧进屋!来!”
古婶看到她两手都拎着东西,忙摇头:“来看就看了,下次别带这些来,要不然……婶就不让你来看了啊!”
宋沅宛看到院子里的婴儿车,放轻脚步,走到一旁,把东西都搁石桌上,踮起脚,往那头看,声音极轻:“宝宝,睡着了?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他亲妈都没这么宝贝他!”古婶有些无奈,“他睡着了,雷打都不醒,没事的。”
古婶倒了杯水,又拿了一筐当地的小金桔出来:“次次来,都没能好好招待你。婶这……只有这个新摘的小金桔,你尝尝,对喉咙好。”
“噢对,一会带点回去给小栩,让他泡水喝,润润喉咙。”
“对了,昨天他肯跟你去医院吧?”
宋沅宛塞了一个金桔进嘴,咬了一口,爆浆一般,果汁四溢。
别看这金桔小,水分却超足,酸酸甜甜,很好吃。
听到古婶的问题,宋沅宛忙点头:“去了,看了中医,也给他拍了肺,不是肺炎,就支气管炎,开了中药回来煎,已经喝了三次。”
知道古婶是真的担心霍栩,宋沅宛尽量说详细一些,好让她放心一点。
“那就好啊……”古婶连连感慨,“这孩子……很怕去医院。从小就是这样,大了就更……”
古婶摆摆手,偏过头,偷偷抹了把泪:“他肯去就好啊!病了就得去看,怎么能拖着呢?真是!”
“嗯,去了呢。”宋沅宛递上纸巾。
古婶接下,抹了抹眼,一阵长叹:“年纪大了,眼皮浅,总是流泪,让你笑话了。”
宋沅宛摇摇头,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好一会,古婶才缓缓道:“俊,俊杰的事……其实在他决定当兵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结果。”
“他,他是好样的!”
“他走了,我慢慢看开了,但……”
古婶突然握住宋沅宛的手,紧了紧,眼中有泪在打滚:“小栩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俩……比亲兄弟还亲。婶都懂……”
“小宋……婶看得出他对你的好,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的,要好好的!”
古婶双眸灼灼,盯着宋沅宛,仿佛下一秒,热泪就要夺眶而出。
宋沅宛反握住古婶的手,郑重点了点头:“我会对他好的。”
不知以后他们的关系会如何,但目前……她真心想要对这个男人好!只因他值得!
“对了,”古婶收回手,摸了摸泪,看着宋沅宛,继续道,“听大熊说,你要给小栩店里的墙画画了?”
宋沅宛眉心微动。
这算是她第一次印证了--霍栩就是“原点部落”的老板。
她点点头:“是的,第一次尝试,怕画不好……”
“怎么会画不好?”古婶拉起宋沅宛的手,仔细端详起她修长的手指,笑着道,“这一看就是会画画的手!”
“您过奖了。”宋沅宛跟着一笑,垂眼的瞬间,一片靛蓝色闯入眼帘,她呼吸稍顿。
“怎么了?”古婶顺势看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外衣。
“古婶……”宋沅宛的声音都放轻了。
“怎,怎么了?”古婶被她有些灼热的眼神吓了一跳。
“能……让我看看您里衣的布料吗?”
“啊?”古婶愣了一下,然后讷讷地翻开外衣,扯了扯里衣的边角。
“这上面的纹路……”宋沅宛双眼发直,好一会才动了动唇,“像极了溪地古锦……”
“啥锦?”古婶有些疑惑,拉着自己的衣角,“这是我以前自己……”
古婶早年在一家当地手工制衣工坊里干过活,后来效益不好,老板跑路了,工头也发不出工钱,就拿这些布料抵了。
宋沅宛呼吸紧了又紧,激动得双唇都在颤:“这,这布料……还有吗?”
古婶想了想:“我得去翻翻,之前想给小明做点新衣服,俊仪嫌弃得不行,被她扔一边了。应该还在的!”
小明就是俊仪的儿子,似乎听到外婆点他的名字,这小家伙居然醒了,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着:“婆,婆婆……”
“小明醒了呀!”古婶站起来,走过去,摸了摸小外孙的脑袋,“一会给你冲奶啊,等等噢。”
宋沅宛也走过去,缓缓蹲下,冲古婶道:“您先给他冲奶吧,布料的事不急,我在这里看着他。”
“好,好啊。”古婶又摸了小明的脑袋,“乖乖呆着,听阿姨的话噢。”
小明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拉住宋沅宛的袖子,咧嘴笑起来:“姐,姐姐……”
“这……孩子!”古婶一听,乐了,“还会看人呢!叫姐姐就姐姐吧,等你栩叔……”
“唉……”古婶摆摆手,没继续往下说,转身回屋。
“小明,你叫小明,对吧?”
宋沅宛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不过他们家里人丁不旺,她大哥到现在都没结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她的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到来啊?
小明也喜欢她,乐呵呵地对她笑,她说一句,小家伙也跟着说一句,一大一小都挺开心的。
这时,门从外面推开,古俊仪回来了。
乍一眼,瞧见有陌生人在儿子面前,她居然没有上前询问,而是慢慢走过去,上下打量几眼,啧啧几声:“这是屁股很丑吗?穿这么长的衣服,遮什么遮?”
宋沅宛:……
她站起身,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