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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园:格物致知 正心诚意(1 / 2)

崇祯十年秋

“阿姊,藕粉是怎么来的?”

小璨蹲在一株荷花下面,用荷叶罩住脑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碗口大的花朵,动也不动。

端娘方才允许我们上楼去看了母亲。

“不许问东问西,不许纠缠搅闹。”她严厉告诫。

这一条显然是针对小璨的。

见我们一路规规矩矩,没有生出事端。末了,下楼来,便喂了我们一人一碗藕粉。

由此,小璨对荷花产生了新的兴趣。

我不作答。

心知若是说了藕粉是莲藕做的,莲藕埋在塘泥里。那么,她定要闹着下荷塘亲手挖一截莲藕出来。再然后,就要弄清楚莲藕是怎么长出来的。再再然后,又要弄清楚莲子怎么变出莲藕来的。再再再然后,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问题。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君子防患于未然。面对小璨投来的求知目光,我自岿然不动。

母亲倒是很欣赏小璨这一点。有一日,她说这叫格物致知,是阳明先生的心学,还给我们讲了王阳明先生七天七夜、不休不眠格竹子的故事。

母亲讲故事很生动,听的人入神。待到弄清楚阳明先生格竹子成功的时刻,小璨大感欣慰。母亲却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只有眼睛还放着光彩。于是我们又给端娘不客气地赶下楼去了。

荷塘边一丝风也没有。

蜻蜓飞过来停在荷花上,过不了一会又飞走了。

小灿还是一动不动,我心里好生不耐烦。

“走吧。”

她置若罔闻。

过了一会,我又说:“要下雨了。”

她却还是没有听见,比王阳明先生还聚精会神。

远处白云悠悠,一会卷起堆积,一会舒展飘散。

这园子盖起来本来是让人心生闲适的,此刻却令我焦躁万分。

天色都有些暗了,怕是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小璨还在荷塘边上两脚生根。

我却又不能走。

若是我一个人走了,她久久蹲着,必然腿脚酸麻,站起身来,一不留神栽进池塘里,呛了水着了凉,端娘定会骂我。

我也不能催促。

催促了她又不会听,若是我硬要去拉扯她,将她拖走,她说不定会哭起来。或是端娘看到她娇嫩手腕上留了红印子,也要骂我。

我还能怎么办呢。

她生下来不足月,身子又弱。自小娇纵,人人都处处迁就她。

这些日子,她长高了一寸,掉落了两颗乳牙,还学会了扮做鬼脸,一天要做上二三十个,分外难缠。

我只好呆立在荷塘边上,恨恨地跺了跺脚。

小璨低垂的头和我一样梳着双髻,绑着红丝绳,绳角的白玉坠子垂到脖颈上。蜷成一团的身上穿着和我一样的桃粉色单衫,水玉色裙子,此时裙边袖口已经给塘水濡湿了。

旁人远远地看了这幅图景,或许会夸赞:好一副娇儿戏水图,正如母亲屋子里挂着的那一幅。只有我苦不堪言。

直到云娇过来,孙大圣的定身咒才给解除掉。

“祖母唤你们过去呢”。她笑意盈盈的走来,拿开荷叶,牵起小璨的手。

小璨驯服地跟着她走了,末了,还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那株荷花。

这令我有些着恼。小璨似乎专门不听我的话,害我站的膝盖酸痛,怎么旁人一唤就乖乖走了呢。

“小璀,快来呀。”见我还立在原地,云娇温柔地招招手,我的脚也自己乖乖地跟了上去。

祖母的屋子在园子最深处,距离池塘并不远。院子里种了好大一架藤萝,盘根错节,春天开花的时候如一条紫色丝线绣成的飞瀑。现下,花早已经开败了,一串串绿叶子也在西风中染上了锈色。

藤萝架后面还有一小架香葡萄,玲珑的藤蔓上长着几串青涩干瘪的小绿点。架子下面栽着几丛虞美人。

父亲曾经劝祖母种些香草或是蔷薇,这样便能够四季时时有鲜花可赏玩,有香气相萦绕。像是这些一时开花的草木,开的时候好看,开败了却令人怅然,居住在近旁的人难免为此伤春悲秋,损害身体。

祖母却说,圣人不滞于物,随它去吧。

转过两座架子,就能看见一块小小的红叶匾,上面写着:熏风。

这便是祖母的屋子了。

那时候,江南各处都喜欢兴建园林,园中各处亭台匾额小篆风行。那种文字如同一盘盘蚊香,又像是道士的画符,让本来通顺的意思无端生出佶屈聱牙之感。

又偏偏有好事的大人逼着小孩子去猜。若是蒙对了,则大加赞赏;若是说错了,又大摇其头,做出一副苦恼样子,发出噫—、或是啧——的长声。

祖母这个小小的匾额却是平常小楷写的,因而我们都认得。

若说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小璨自然早就“格”过了。

昔日舜弹五弦之琴,造《南风》之诗,其诗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我猜想,既然愠是不高兴的意思,祖母整日里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的事情;那一定就是第二句的意思,要多多进财,毕竟我们是商贾人家,养蚕贩绸,多多益善。

到底是或不是,祖母却并不说。那也就罢了,我又不是小璨,非要寻根究底,再说,这座园子还叫沂园呢,谁也没见过有什么典故可以解释。

临近门前,我听见屋子里分外安静。祖母处有好些个十六七岁的婢女,平日里最爱说说笑笑,叽叽喳喳,十分热闹的,祖母一向是不加以管束的。现下,这般静悄悄地,一定是家里来了客人。

想到新学的书里说:迎接客人要衣冠整洁。于是,我便顿住了脚步,抬起手来摸了摸襟袖,掠了略鬓角。

再一回头,恰好望见小璨揉着皱巴巴的袖子。一定是她方才在荷塘边上自己揪的。我叹了口气,连忙去替她平整。却又想到端娘不许我无端叹气,一口气差点给噎住。

小璨却浑然不觉,一面朝前大步走,一面说:“阿姊你拉我做什么?”

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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