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楼下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我也不好再找理由拖延,于是深呼吸调整好表情,心里唱着“团结就是力量”打开了家门。
开门一看只有我妈一个人在客厅摆弄画,黎叔叔大概又是设计院繁忙日常加班不回来晚饭了。
见此情景心里蓦地一松,又觉得已经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一年的时间还这么小家子气实在不应该,人家沈赞的气度半分没学着,连表面功夫都做得磕磕绊绊,着实还需要磨练。
“岑岑回来了,你黎叔叔去买菜了,我们晚点开饭。”
妈妈放下手中的画转身招呼我过去。
听到还是要同桌吃饭,我有种瞬间被打回原形的感觉,刚才的心里建设算是白做了。
其实平常互相照面的机会真的不多,我和妈妈初三才从北京搬回山海,初三一年都是在姥姥家住的,没过多久妈妈跟黎叔叔再婚,黎叔叔的房子在市南区这边,所以高中就考了市南的高中,跟着妈妈一起住过来了。
其实我也是有小小的提过反对意见的,表示高中想在姥姥家附近的高中读书,谁知我妈完全没反对,只说那她陪我在姥姥家住到高中毕业再搬去黎叔叔那边。
最终还是我缴械投降,毕竟总不能背上不孝女的恶名,真让人家新婚燕尔的天南地北双飞燕吧。
好在虽然我妈又把我企图住校的想法毙掉了,但作为一个市重点高中,它还是在素质教育的夹缝里保留了一丝自己的挣扎的,就比如"晨兴上早读,戴月放学归"这一点就很令人满意。这种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作息帮助我完美避过早餐晚餐的每一次可能的相处机会,。
况且我的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只要不在客厅逗留,我就完全可以闭关在卧室里做一只惬意的缩头乌龟。实在避不过的时候,比如暑假寒假,我就打着陪伴孤寡老人的旗号躲去姥姥家长住。
总而言之,现在面对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的晚餐时间,我还是一百个不自在。有时候会暗暗遗憾黎叔叔咋没个一儿半女的,咱们其乐融融的一起如坐针毡味同嚼蜡多好。
“快过来看看妈妈刚刚在画廊淘来的,抽象派的,怎么样,很不错吧。”妈妈招呼我过去,非要拿着她的画跟我显摆。
我连忙乖巧的应答:“嗯嗯,挺抽的,不大像,”
“去你的,"妈妈白了我一眼,"没点共同语言。”
是呀是呀,曾经有共同语言的都会分道扬镳,何况我这个没有继承父母半点艺术细胞的艺术绝缘体,实在是哪儿哪儿都不合时宜。
“你说挂哪里好呢,给妈妈参谋参谋。”
我听命环顾四周,从玲琅满目的艺术装饰里寻找这抽象派的一席之地。看着看着不由得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这才是妈妈的命定居所吧,听说是黎叔叔自己设计的装修稿,整个风格偏简欧风,软装很多,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氛围感。但墙上又有足够的留白,足以安放妈妈或买或画的各派艺术作品。
“岑岑,怎么又开始发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回头妈妈给你炖点猪脑补补。”
猪脑,我的亲妈你不是认真的吧。我还想着要速速赶超年级第二取而代之呢,这不是扯我后腿吗。
我赶紧把话题扯回来,认真的回应上一个问题:“挂墙上吧。”
“可不得挂墙上吗,这孩子是得补补脑子了。”妈妈的眼神透漏出的担忧顿时让我很尴尬。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结束了我们母女俩难得的逗贫时光,我转身乖巧的打招呼:“黎叔叔,我妈买了画您快跟她鉴赏鉴赏。我先回屋了,不然又要被攻击品味了。”
然后迅速撤离。
回到房间我没有马上关上房门,而是留了一个小缝偷偷打量客厅的情景。
只见黎叔叔笑着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食物,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讨论着那幅画,背影看起来实在很登对,多么温馨美好的画面呀,独独多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我,实在不太妙。
偷偷合上门,我重重的跌回自己的小床上,盖上被子深深的呼了几口气,终于从酸涩的情绪里缓了回来。
段位不够呀叶岑!
我打开手机前置端详了半天,认真总结反思。
你得温和大气,从容淡然,就像沈赞那样毫无破绽才行。
还没等吾日三省吾身结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令人头痛的名字代替我的镜头突兀出现,是我的堂哥--叶唯。
我怕声音不够清脆愉悦,连忙请了清嗓子:“喂 ,哥。”
叶唯的声音通过声筒传过来,很久没听过他的声音了,有点陌生。
其实回到山海后叶唯经常跟我联系,不过那时候我还不大会装模作样,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熟悉的面孔总是忍不住酸鼻子,于是就强制他要发信息联络,久而久之就有点不习惯他的声音了。
“昨天给小婶打电话说你还在姥姥家没回来,小乌龟你是要拖到开学最后一天吗。”
干嘛拆穿我,虽然被他察觉最近明显心理素质好很多,但\"看破不说破,不然不联络\"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是过期的小婶。”我纠正。
“我们岑岑青春期到了吧,开始跟我贫了。”
他的声音轻快,心情十分好的样子。
“哥,高中生还挺忙的,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的话,不如就...... ”
还没等我说完,叶唯立刻加快语速打断我:“前段时间出去度假买了点东西给你,过段时间拿给你吧。你如果不欢迎我去你家做客的话,我们就约在你们校门口吧。”
我该怎么委婉且体面的表达,我不想见面的心,不会因为时间地点而改变。
“其实,祖国的快递业务发展挺好的,也很值得信任。即使你给我寄一块瑞士表也丢不了,不如我们支持一下。”
听筒里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应该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有点替大伯父难过,我这花容月貌朗朗清风的堂哥,20岁的高龄,周末的晚餐时间居然还是跟男的一起度过,就没有小姐姐愿意接纳吗。
似乎听到叶唯轻声对那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