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似乎憋着笑在说话。
赫敏脸有点烫。感谢这天色昏暗,没人能看得清这一切。这黑夜和冷雨放大了她的感官。她心跳的声音如此剧烈,在穿过走廊的路上发出巨响。夜间绽放的玫瑰香气,混合着雨后的潮湿水汽,毫不犹豫地扑到她鼻腔里,给这巨响带来一丝温柔的抚摸。也许是因为太过困顿了,她想,试图给自己内心的异常创造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比自己大一点,温暖又有力量地抚慰着她的冰冷。在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蛇形的戒指,那似乎是前不久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
“你还戴着那戒指呢?”她语气莫名轻快起来。
“是啊,我很喜欢。”他懒洋洋地说。
于是她心里漾起一阵满足的快意,跟着德拉科重新回到那间温暖明亮的套房。
“老规矩,我在沙发上凑合一夜,你睡床。”德拉科气定神闲地说。他走到客厅,习惯性地掏出魔杖,想把原本的沙发变长一点,却又愣住了。
这家疗养院的主人显然对这些家具下了什么加固咒,它们不能被随意变大变小。非常能够理解,否则,某些巫师可能会为了省点金加隆,对一张床无限扩充,直到把一大家子人都塞到一张床上去。
德拉科放弃了。“就这样吧,也能将就。”他皱眉扫了一眼那条短窄的沙发,转身去卧室的衣柜找多余的枕头、被子和毯子。
“德拉科,谢谢你愿意把床让给我睡。说真的,这个床够大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两个人睡也没有问题的…”赫敏犹犹豫豫地在他身后开口。
没道理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还要厚着脸皮叫他把床拱手相让。德拉科,看起来是那种对于睡眠要求很高的人——她依然不能忘记上次在他寝室里看到的那对黑眼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享受在沙发上睡。更何况,这次的沙发显然更加不舒服。
赫敏·格兰杰——这是在热情邀请他共睡一床吗?这合理吗?德拉科半张着嘴回头看她,脸色显得并不自然,“我认为这并不是绅士所为。”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相信你。”赫敏毫不扭捏地说。
天真的女孩。
用那副信赖的眼神看他,把他当成一个绝不会伤害她的朋友。
“我可不相信我自己,万一我睡梦中打你一拳,或者踢了你一脚…”德拉科对她眨眨眼,开玩笑似的说,努力藏起自己的局促和无措。
“我一定会原谅你的,只要你提前原谅我。因为我有可能也会打你一拳或者踢你一脚。”赫敏脸上闪过一些天真烂漫的活气。
男孩女孩对视一眼,忍不住懒洋洋地对视而笑。这时,德拉科看见柜子里堆放着的床品,忽然有了个主意。他把多余的几个枕头放在床的中间,把床隔成了两半。
“这是不是好一点?起码有了一层屏障,减少了我们睡梦中拳打脚踢到彼此的可能性。”他语气轻快地说。
“很好,就这么办吧。”赫敏赞同地点点头,语气里不免有些倦怠。
他们轮流去盥洗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按他们所约定的那样,他们一人抱着一张毛毯,端端正正地睡在枕头两边,终于在此起彼伏的睡意中进入了梦乡。
赫敏·格兰杰又梦见自己在天空中学习飞行了。这常常是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惊险刺激的梦。
她紧紧搂住前面的人。潜意识里,她总是认为,有他在,她肯定不会掉下去的。她鼻尖萦绕着那股好闻的淡淡的西瓜味,这让她觉得安全。她现在不太害怕了。
睡梦中的少女把头向前探了探,满足地叹了口气,秀气的鼻尖上却总觉得痒痒的。她不悦地皱眉,最终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铂金色的脑袋。几根头发调皮地翘了起来——擦到了她的脸上——这便是罪魁祸首了。
半梦半醒间,她揉了揉那头发,柔软蓬松,手感不错。她满足地叹口气,动了动脑袋,重又找到那个最舒适的位置,闭上眼,深深吸一口这令人愉悦的味道。
等一下!秒针走了大约三十下的时候,她突然清醒过来。她能感觉到自己搂着的不是被子,也不是枕头,而是一个有呼吸起伏的活物!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在德拉科的肩膀上,手压在他胸膛,脸与他的脑袋凑得很近。他闭着眼睛,睫毛上被投射出星星点点的、来自朝阳的细碎光影。
赫敏轻声惊呼,坐起身,看到了不知何时被踢到床脚的那堆乱七八糟的枕头。她慌忙抄起两个大枕头,放在它们原本该在的地方。她轻轻呼气,觉得嘴巴有点渴,便披上毯子,蹑手蹑脚地去厨房找水喝。
走出房门前,她不放心地朝床上看了一眼,德拉科面色泛红,依旧端端正正地盖着毯子、睡在他的位置,就像床正中的枕头那般温驯,似乎刚刚的场景是她无中生有的想象。她暗自庆幸,然后像只心虚的猫一样溜出了自己的犯罪现场。
丝毫不动的德拉科绝不会承认,自己醒得远比她早。他所见到的景象也许比赫敏所看到的更加令人不知所措——她像一只娇弱的小猫,面朝他的方向,蜷缩着身体,浓密的头发铺在他的枕头上,小脑袋信赖地枕着他的胳膊,纤细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而他的自制力在睡梦中走失了,使得他并没有比她表现得好多少。他的脸贴着她的头发——那里似乎散发着一股清爽可口的气息;他那只胳膊虽然被她的头压着,手却有自己的想法——它正快快乐乐地握着一把她的头发;另一只胳膊也该死地没闲着,松松垮垮环绕着她,手贴在那段光滑的后腰。
最要命的是,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她嫩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对他的锁骨吐出若隐若现的温热气息。
这些前所未有的复杂情况交织在一起,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胃部的空荡、嘴巴的饥渴,以及一股无名的火气。
后来,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从她脑袋下抽走,试图平躺着直视天花板。他还来不及考虑中间的枕头究竟去了哪里,她就反客为主地寻到了他、压住了他,还呓语着什么,把脸埋进他发间,不小心蹭到了他滚烫的耳朵。
然后她就逐渐清醒了。德拉科当然不敢乱动,更不能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