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就是要互相担待。”诸葛亮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叮嘱道。
握住诸葛果的手,阿斗才结结巴巴地说到:“我,我只是想和果妹妹玩。”话说完,便接着期期艾艾,这已经是他语言的极限。
在头顶审视的目光下,诸葛果不敢再生什么幺蛾子,她缓缓点头,认下了这场和解。
诸葛亮又特意转向阿斗,“阿斗你是哥哥,男儿有泪不轻弹,先生希望阿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阿斗懵懂地点头,先生衣服真好闻,先生长得真好看,先生说话真好听。
黄月英旁观了丈夫安抚孩子的全过程,笑道:“果然还是孔明你有办法。”
“亮从来就招孩子喜欢,兄长很早就去了江东,均也是亮带大的。”
“不害臊。”
诸葛军师难得的闲暇,他让妻子拿出几片手掌宽的木简,坐在几案后的棉簟上,冲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阿斗率先一摇一晃跑了过去,阿斗走路迟,周岁两岁了走路仍旧不太稳妥,否则也不会给诸葛果摔了一身的鼻涕。
诸葛果跟在他身后一步步挪过去,两人在诸葛亮身侧一左一右坐下,诸葛亮提笔,在木简上一笔一顿写下一个“漢”字。
字如其人,诸葛亮的字挺拔清隽,不过为了小孩子认字方便,减少了锋芒,显得略有些板正。
“阿斗知道是什么字吗?”诸葛亮先转过头问阿斗。
阿斗摇摇头。
他复又转头看向诸葛果。
其实第一瞬间她没有反应过来,经过十多年的现代教育,对于简体字的记忆早就刻在了骨骼里,何况隶书确实也没有那么好辨认,但总归“漢”字大旗遍布各种影视和文学作品,简单反应后还是认了出来。
好险,差点成为文盲。
不过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未开蒙的小孩,合该是文盲,所以她也同样摇摇头。
“这是汉,大汉的汉,天下十三州的汉。”诸葛亮也没指望小孩子能够听懂,自顾自说道。
这是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汉;也是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汉;是诸葛亮所希望复兴的炎汉。
诸葛亮又写了一个“荊”字,一眼看过去,像是笔画写错了,诸葛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荆字。
看见两个孩子双双摇头,诸葛亮微笑道:“这是荆字。你们知道我们如今在哪吗?”
装文盲已经迫不得已,这种问题还是可以回答一下,诸葛果抢答:“我知道,我们在荆州。”
诸葛亮揉了揉女儿的头表示鼓励。
阿斗看着先生宽阔的手掌拂过果妹妹圆圆的脑袋,他眼巴巴地看着,他也很希望回答出问题,也希望先生夸奖他。
下一刻,温暖舒适的手掌就抚摸上他的脸颊,“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没有开蒙,可以慢慢学习。”
诸葛亮的中指有薄薄一层茧,那是常年执笔握出来的,从小孩子的面颊感受略有粗糙,但比起三叔那震天响的喉咙和扎人的络腮胡子,阿斗想,先生真好。
换了一片新的竹简,诸葛亮提笔在上面写下了第三个字,甫一落笔。
院外,一阵如风的身影闯进来。
能够直接闯进内院的,只有诸葛亮的随身侍从陈宛。
“军师!军师!”陈宛人未到声先至。
跨进院门到了眼前,少年起伏的胸膛仍然好似风箱,久久停不下来。
“什么急事,慢慢说。”诸葛亮出得门来,递给他一杯水,问道。
“主,主,主公回来了!”陈宛涨着通红的脸回答,说完喘了几口粗气总算平静下来。
诸葛亮神色略有惊异,比他预想的要早了十余日,不过提早回来,总归是一件好事。
“到哪了?”
“先遣船队已经快到码头了。”
黄月英走出门,上前递上外袍,亲自给他披上,又替他理了理鬓发,才柔声说:“快去吧。”
诸葛亮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两人大跨步走出院子,人影已经瞧不见,隐隐的交谈声传来,似是诸葛亮在发问,“主母呢?”
“孙夫人也到了。”
诸葛果的听力很好,或者说是这个身体的耳朵很不错,她听着逐渐远去的对话,对着还懵懂无知玩黄月英自己做的木制玩具的阿斗说:
“你要有娘了。”
桌案上,那第三个字,赫然,是一个“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