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蒋椿感到很惊奇,门外看守的婆子变得和颜悦色,就连小环带来的菜色都比以往上乘许多。
自上次宴会后,她虽被罚在祠堂内关禁闭,也是能感受到府内氛围低迷。
一问小环何缘故,结果小环自己都稀里糊涂。
事出有因,必有蹊跷。
蒋椿趁门外婆子有意讨好,试探道:“几位妈妈,可是府上有喜事发生?”
领头的蔡婆子谄笑:“前几日,长乐侯府派人来说,先前交换的庚贴,差人去相泉寺找景明大师算过,是个极好的八字,与苏大公子相配得很。大师批命说,旺家旺夫,遇事化危转安,常有意外之喜,是个荣享富贵的锦鲤命。”
蒋椿点点头,大姐姐的命挺好的,国公府唯一的嫡长女,身份高贵,婚配对象也是门当户对,在府中常常一句话即可得到一切。
“不过,咱们国公府给的女方八字被小厮给搞混。现才发现那八字是三小姐您的。长乐侯府当即说要把大小姐换成三小姐您。常夫人还额外给多几箱聘礼当做赔偿。今日那几箱聘礼已抬入府中。三小姐,好福气。”蔡婆子话锋一转,对着三小姐贺喜道。
蒋椿大吃一惊,怎么变成她了?
她本以为最多一顶小轿抬入侯府,寒门妻做不成,要做高门妾了。
可这批命说得天花乱坠,她本人却一点儿都不信。就凭这莫须有的八字吗?
要是真的锦鲤命,怎还是被人推落水了?
长乐侯府的这一招一扫京城流言。估计京城内已经转变风向,称赞长乐侯府慧眼识珠,拾得珍宝。
蒋国公府有错在先,长乐侯府顺势而下,表面功夫做足,还是亲亲热热的两亲家。
真是妙计!
可怜她被人当做棋子,随意摆布,却无法挣扎。谁叫她一开始便入了别人的局。
蒋椿正想着对策,这厢云嬷嬷亲自来祠堂请她更衣洗漱,要见贵客。
一行人急匆匆地穿过走马廊,途径归云院时,蒋椿见到大姐姐的贴身丫鬟云竹在外门打扫院落。
她好奇极了,云竹乃是大姐姐的一等贴身大丫鬟,怎会干粗使丫鬟的活。
蒋椿拉过身边的婆子一问,得知云竹被大姐姐降为二等丫鬟,并罚扫院落一个月。究其具体缘由,婆子小声告诉她,云竹好似办事不利,还隐瞒大小姐。
蒋椿隐约有些猜想,但事情一串,却成死结,因而屡屡回想,多是漏洞,又苦于无人手去追寻那日桥上偷望的坡脚婆子。
真相距离她不远,却又很远。
来到归月院,云嬷嬷唤来丫鬟把绣娘刚做好的夏装递给小环,便在门外等着。
小环拿着织金飞鸟染花长裙放到凤纹黄花梨架上,满脸稀奇:“小姐,没想到还能从云嬷嬷手中拿到新衣裳。比咱们平时领到的要好上不少。这贵客可真大脸面。云嬷嬷这种大红人都得给咱们当递衣工。”
蒋椿被这俏皮话逗笑:“小环,你怎不说你是个促狭鬼呢?”
小环一听,小姐又在打趣她,小嘴撇得高高的,可以挂上一油瓶,不乐意道:“小姐净会打趣小环。”
随后又转念一想,满面笑容:“小环能逗小姐开心,那是小环的本事。”
蒋椿笑容更甚,乐呵呵地走进盥洗室。
因着贵客,蒋椿匆忙洗漱完,换上新衣,便给自己画上妆容。
小环帮小姐梳发,简单弄个发髻,又从挑选出最贵重的首饰和头面给小姐戴上,顿觉小姐宛如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人儿,美得下一刻要钻回画中,再望上一眼铜镜中的眉眼,不由入迷,神魂颠倒,只为求那美人微微一笑。
远观其静姝,近看其妖冶。
蒋椿通过铜镜见小环傻愣愣地站在她身后,嘴角轻微一勾,猛然回头扮做鬼脸吓唬小环。
小环被这一出吓得“啊”了一声,魂定之后,拍着胸脯,委屈道:“小姐,小环的魂都要被你吓跑了。到时候,真变成傻小环了。”
门外婆子听到响声,高喊一句:“发生什么事?”
蒋椿提高音量,回门外人:“没事,东西不小心摔碎而已。”而后,对着小环调侃道:“谁叫某个丫头在那发愣呢!吓到了吧!”
小环不服,气呼呼地说:“才没有,倒是被小姐的美貌给勾了魂。差点回不来了呢!”
“你这小嘴哄得你小姐我五迷三道,一愣一愣的。”说完,蒋椿刚好画好妆容,心里暗叹,还是自己的手艺好,小环还是略逊她一筹。
待蒋椿站起身,小环眼尖瞧着衣裳似乎短了些,便道:“小姐,最近不是老喊哪里哪里疼嘛。这衣裳按着之前的尺寸做的。莫不是小姐长高了。”
蒋椿左瞧右瞧,确实短了,她真的长高了点。
想起夜里总觉得有人拉着她的腿,还有胸前也渐渐鼓起,摸着有些发疼,她面上浮起红云,有些羞人。
门外云嬷嬷出声催快些,蒋椿整理好衣裳,就带着小环出房门。
又随着云嬷嬷慢赶到会客厅,见到长乐侯府的常夫人,蒋椿有些踧踖不安,行过礼后,在下座落座。
陈氏脸色不虞,阴阳怪气道:“椿姐儿,这是长乐侯府的常夫人,你以后的婆母。还不快熟知熟知。常夫人可是盼着你许久。”
常氏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放下后,用手帕轻抹嘴角,不紧不慢道:“不就一会罢了。哪有什么许久。这不陪萦浣你喝茶聊天么。怎么,是嫌我烦了?为难小辈作甚。我刚瞧着,这么标致的人儿,一来屋内满生光辉,赏心悦目。”
陈氏哂笑,应和道:“哪敢,还没聊一会。椿姐儿就来了。这一打扮,远远瞧着都认不得了。真是大姑娘了。我这不让给椿姐儿与你聊上几句。”接着使眼色给蒋椿,让她赶紧接话。
蒋椿坐姿端庄,落落大方,接到陈氏的示意后,从容道:“椿儿有幸听闻常夫人的雅号,出了名的闺中女子典范,母亲时常拿此激励府中姊妹勤加学习。能做夫人您的儿媳乃是椿儿的天大造化。”
常氏正是喜欢人捧着的时候,原本因蒋椿庶出身份而不悦的心情稍稍得以缓和,被年轻小姑娘吹捧得眉眼染上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