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软纱宛若撩人夜色的面纱在风中飘荡。
视线再往下。
那个人就在别墅一楼,似在观察并确认安全。
那是他们第二次隔着遥远距离。
一上一下,对视。
他对着她点点头,似在确认安全。
风静静地吹。
两人隔着遥遥的距离对视了片刻。
站在一楼花园内的陈不周率先抽回视线,按住无线耳麦,声音不高,大概率又是向下属吩咐着什么。
盛夏里也侧回脸,不再多看,视线默默落回诗集,缓缓移动。
没有人时,脸上也没了冷淡。
而夜色已经降临。
盛夏里突然一动,好似呆板石雕霎时鲜活生动起来,她端坐在电脑前一个键一个键地认真打下了一行字
——吊桥效应。
百度百科上的回答是:
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在这时遇上一个异性,很容易误以为眼前的异性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从而对其产生感情。
盛夏里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行上:“错把由这种危险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成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
只是错觉而已。
直到晚饭时盛延才回到盛家山顶别墅,他直奔盛夏里的卧室门口。
但也不知是参有几分真心实意,他颇为温和地对陈不周说了一句:“陈警官,你们辛苦了。”
一面对与盛夏里有关的问题,盛延就出奇地不同,连带着对几位保护她的警察们也多了几分感激。
陈不周没什么情绪地说:“指责所在。”
等盛延敲门,盛夏里打开房门一扫。
才发现陈不周已经走了。
盛延没意识到盛夏里的视线,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诗集,问:“Shirley,又在看书?”
“嗯。”
盛延知道盛夏里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翻翻书了,他点头,继续说:“你的书房是不是又要买书了?这两天如果你要出门,也要让陈警官他们陪着你。”
出门。
盛夏里从没有考虑过。
想起下午的情形,她摇了摇头说:“现在出门可能有点危险,我还是不出去了。我待在家里就好了。”
她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盛延没有强求,只是点点头,“那也好,晚饭时间到了,我们快下去吧。”
盛夏里点头,把诗集放回后才走出房间。
一周过去,盛家山顶别墅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警察们的出现,从管家到盛夏里,所有人的关系似乎都拉近了些。
仲夏来临,白昼被拉扯得很长很长,但黑色夜晚却不见得消失殆尽。
……
月黑风高,空荡且充满铁锈味的郊外仓库没有一点灯光,更别提月光。
一片深黑里看不清任何东西。
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而在这空旷的夜里,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幽深的地狱只剩下一个人。
她被捆在角落。
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远方似乎传来几声吊诡的木.仓响,在深夜中敲响了地狱的丧钟。
砰砰砰——
木仓响过后,门外忽然响起三声敲门声。
那突兀声响好似亡灵号角,不轻不重,在这个诡异的夜里快速地响着。
而她知晓。
隔着那扇门,站着一个人。
正在敲门。
——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砰砰砰敲门声似晴天霹雳惊心动魄,快速,带着令人心寒胆战的可怕振动。
她尽全力屏住自己的呼吸。
那人只是沉默敲门,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她即将松一口气放下警惕的时候,敲门声又催命一般再次响起,很快很快越来越快。
砰砰砰——
那人敲门的声音和上一次如出一辙,速度慢悠悠的,像是刻意在恐吓人。
不敢动。
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她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四周似乎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她浑身汗毛耸立,手脚冰凉。
直到那敲门声平静下来。
不紧不慢,就这样一直敲着。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在她快要精疲力尽前,密室大门轰然被人打开,一双深黑皮质靴子猝然映入她的眼帘。
再抬头。
两具苍白丑陋的已经凉透的尸体避无可避地映入她惊恐微缩的瞳孔深处。
敲了一整夜门根本不是什么神秘人。
而是吊在门外的两具尸体——
他们的脖颈被打过结的粗绳死死卡住,尸体脸色死白,脸上青筋凸出,双手空落落地垂在身侧。
一阵风吹过,吹得尸体轻轻摇动。
尸体撞击大门,发出砰砰砰的“敲门声”,沉重可怖。
他们大概是被活活勒死的。
也许死前产生过挣扎,昨晚最开始几声比较急促的敲门声,可能就是他们垂死挣扎时不小心踢到铁质大门产生的动静。
而后来逐渐缓和下来的敲门声,是风吹动他们的尸体,敲击大门产生的动静。
两具尸体在门外陪她度过一夜。
肿胀不堪的尸首仍在半空荡啊荡,好似幽灵俯视着她——
有人摘下塞在她嘴里的布,一摘下来她就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很狼狈。
等喘过气后,她才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咬得出血,却又疯狂得想要干呕,仿佛这个世界天翻地覆又地覆天翻地来了一回,震荡得她又恶心又想呕。
蹬蹬蹬——
而那双靴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
“Good girl。”
那人近乎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