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路灯灯线洒泄下来,温桉站在街道边,双手搭放在一起,叠在轻飘飘的雪纺裙纱上,路过的风将发丝吹得纷飞。
“李叔说快到了,让我们等一会。”
傅晨晨吃饱喝足,漫不经心地整理手机图册,想发个九宫格还差一张照片,便凑到温桉旁边拉着她一起咔嚓自拍。
“回去注意安全,让李叔送你们到小区门口。”
傅凌远郑重地叮嘱道,结果又遭到傅晨晨的敷衍回答,他皱起眉头,不满地“啧”了一声,转为无可奈何的宠溺。
一旁的温桉瞥见了,很快又收回视线,好似只有家人和很重要的人才能让傅凌远的情绪有所起伏,温桉心里微微泛酸,若无其事地揩了揩鼻尖。
黑色轿车很快就来了,准确无误地停在路边,傅晨晨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温桉欲要抬脚上车,忽而被傅凌远的手隔着空气拦住了。
“哥哥怎么了?”
温桉略微湿润的鹿眼敞圆了些,填着疑惑和意外,傅凌远没有触碰上的肩膀,隔了一段距离,但摊开的宽厚掌心看起来很好摸。
温桉收回腿,站了回来,与傅凌远面对面站着,再次感受傅凌远的高俊,他真的好高,昏黄的金光洒在他柔顺的发丝上,高挺鼻梁将口罩撑起来,他垂眼,多情的桃花眼睫下是如远山朦胧的卧蚕。
“我说你怎么那么怵我,那次邮件误会了,是手下助理回复的,不是我。”
傅凌远细长的眼睫投下微小阴影,伴着沉沉的,如沙磨砺的低笑,目的明确,就是向她解释清楚。
温桉一直吊着的心放下去了,她止不住弯起嘴角,唇边梨涡浮现出来,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甜糖,如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飘忽地道出一句,
“哥哥,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啊?”
少女的心思和娇态全融进这句怪嗔里,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可傅凌远像是失去了感知能力一样,偏偏还抬手揉了一把温桉柔软细顺的发丝。
温桉怔住了,双腿僵直在原地,麻酥从脚底传上来抵至心尖,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头顶受着他掌骨的力量,一时间大脑缺了氧。
直到重量消失,傅凌远自然地收回他那修长性感的左手,街道太暗,温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哪怕是察觉得到傅凌远的一点点别扭也好,证明他心里同自己那样不自在。
“没有为什么,你别为这个犯愁,回去好好学习吧。”
傅凌远声线慵懒,拖沓,流畅无比和始终如一的神情看得出,这个回答不如不回答,方才摸头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无意识举动,不夹带任何私人情绪。
可温桉还是咯噔了一下,尤其在傅凌远粗粝的指腹还摩挲了她头皮时,温桉心跳都漏了半拍,脚尖都不自觉往前蹭了半步,她白皙脖颈处尽是一片绯色。
心里暗骂道:你这让我还怎么好好学习......
“嗯,我先走了,再见!”
她捂着胸口,扬起的尾调雀跃不已,像逃兵一般躲进了车里,别过脸看向另一边的街道,紧张得不知所措。
等面色恢复正常,汽车开始缓慢启动时,温桉呼了一口气,瞥见后视车镜里,高直挺拔身影没离开,倚在路灯杆边看手机,屏幕的淡淡蓝光映亮他的深邃眉眼。
当晚——温桉回到家里,刚进门就被妈妈发现了,上来就是一通骂,
“你身上火锅味还是烧烤味?这么浓,我不是说过了你少吃这些玩意。”
妈妈身上系着围裙,估计她刚下班没多久,忙着做饭,念叨道,“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不回来吃饭,对了,你跟谁一起吃的火锅?”
温桉一下子被问住了,她心里琢磨了半晌,说:“和晨晨一起去的啊?怎么了。”
“是不是快段考了?你最近少玩一点,多复习。”妈妈走进厨房,边对她说,总之所有事情最后都会绕回学习上。
温桉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提自己被陆钰欺负的事,犹豫了半天,还是跟进厨房,主动帮忙择菜,她试图把事情讲明白。
“妈...我...最近班上有个女生,老是来干扰我学习,我跟班主任反映了情况,也没什么用。”
于美静蹙眉,放下手里的锅铲,先是骂了温桉几句,“你怎么不早说,柔柔弱弱的不被人欺负才怪!”
温桉低着头,她知道妈妈一向不喜她这种忸怩的性格,嘴唇撮挪着,想解释,但被妈妈的话堵了回去。
“班主任怎么回事?高中的学习时间这么宝贵,帮助别人不是你的义务,这么大了这点你都伶不清。”
于美静脸上愠怒,在围裙擦了擦手,走进客厅拿起手机,作势就要给班主任打电话去讨个说法,温桉被说了,心里难受,愣在原地,又怕这样不好。
于美静语气冷静,谈话时没有很生气,但字字句句都透露着要把事情处理好,否则班主任就会有好果子吃的逼威,一旁的温桉听到电话那头,班主任恭恭敬敬,连声道歉。
“好好好,您放心,孩子们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之后有什么不满意,您尽管提出来。”
温桉凝视着于美静冷削沉着的脸,心里受到很强的安全感,但也感受到自己和妈妈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她是手术室里快准稳的医生,自己却总是不及妈妈万分之一的优秀。
“行了,没事,之后有什么情况,温桉,你必须跟我说,否则我顾不上,你也知道医院很忙。”于美静撂下手机,解决了一件心烦事,她呼了一口气,厉看面前柔弱惹怜的女儿。
“好,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温桉乖顺地点头,瞟见于美静眼底的不悦和失望,明白自己怎么做都她都不满意,于美静说过不喜欢温桉这种说话语气和方式。
不干不脆,不净不落,听了让人心烦,跟她爸爸一样让人讨厌,当初离婚就不应该要抚养权,温桉束着手,听着心里不舒服,又不敢应声。
温桉很害怕妈妈哪一天丢下她,因此温桉基本所有事情都顺着妈妈的心意来,那个远在C市,另外结婚成家的爸爸早就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