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之又来到思过崖,上次搭的小茅棚还在。歪在茅棚里对着蓝天白云百无聊赖,一只红彤彤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过来。
然之伸出手去,小鸟立马乖乖用绿色的小爪子扣紧指头,两只碧玉般的眼珠咕噜咕噜转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缠绵悱恻,又有点痴傻诡异的叫声……
“傻鸟,你是不是想你家小主人知药了?传音铃铛果然不靠谱,丁点消息也没有……要不你给他送个信吧。这真是个好主意!”
然之夸了自己一句,高高兴兴拿出一块灵简,把在梁国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事无巨细,啰里啰唆,都记录下来,反正有大把时间需要消磨,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斧头地磨了一周,洋洋洒洒写了近万言,统统打入灵简之中。
灵简可比人界的竹简、纸张要高级得多,不过日后凡人也能拥有自己的U盘,云盘。凡人与修士仙人相比,不过是个时滞的问题,但凡仙人修士开了个头,凡人拖拖拉拉最终总归也能以某种形式跟上,其实凡人聪明着呢。
灵兽苑的四只灵兽,最聪明的要数那只玻璃眼的狸猫,他能口吐人言却不屑开口,大家一直搞不懂这玩意儿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其次是那只脾气暴躁的白鹅,太任性逞强,你越对他好,他越傲娇,总要跟陈有仪过不去,惹得大家在一旁看笑话,最常说的一个字是就是“拱”。
两只鸟是最笨的,琉璃鹦鹉虽然能发出各种声音,说起人话来总是颠三倒四,可怜这只吐火鸟,只会鸟叫,能听懂多少人话一直是个问题。
然之盯着吐火鸟把灵简吞入嗉囊之中,一再叮嘱他,送去给知药,别迷路了,别送错人了,真是一万个不放心。
吐火鸟啸叫着飞走了,一身红色的羽毛如同一团烈焰,在阳光下熠熠燃烧,然之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赞叹,“笨是笨点,还真像一只小凤凰呢。”经历这么多世,然之从未见过真正的凤凰。
觉察自己不断长高的身体,知药琢磨着,是不是身体内的禁制松动了,但是究竟怎么突破的他却茫然无绪。悬霖子也是一头雾水,这些年来吃了这么多丹药,想了那么多办法,难道终于起作用了。
悬霖子用灵识探入知药体内,被生生吓了一跳。原本乌蒙蒙一团的丹田,居然云开雾散。一根极品水灵根,晶莹璀璨如藤蔓,盘旋环绕着一颗小太阳般金灿灿的龙丹,两者光芒互相辉映,各自旋转、相互吸引,茹茹而动。
“徒弟啊、徒弟……你感受到了吗?”悬霖子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古怪的存在……老天爷哪,真让我开眼了……居然是我的小徒弟、我的小徒弟……哈哈哈……”
难道师傅又喝大了?知药其实已经内探过多次,知道自己丹田黑雾已消失,灵根龙丹已显现,只是理不清头绪,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看来师傅也是懵的。
不管如何,知药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去探望母亲,告知她这一喜讯。当年为了不被寻到踪迹,母子立誓禁锢不除,绝不联系。
其实此时最佳的选择是利用灵根之利修炼三五年,结丹、至少筑基之后再返家。但是十年了,知药一天也不能多等,他的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晚上经常从噩梦中醒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尽快见到母亲。
知药用一周时间堪堪学会了御剑,就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十年来他除了学习就是收藏,零零碎碎、陆陆续续收了不少心头好,值多少钱说不上,都是一件件费心攒起来,打心底里喜欢的东西。不过临行前他都留给了然之,只留下那颗一直贴身带着的暖玉,算是一点念想。
知药预感此次回去不会太平,走前把自己养了八年已经认主的灵鸟吐火鸟也送给了然之,唯恐师傅、然之会寻不到他。
母亲、戚英(黑疤)、师傅、然之是知药生命中最重要的四个人,他哪一个都牵挂,哪一个都放不下。
返程的第一天,知药在剑上晃晃荡荡,遇到莫名而来不及躲闪的巨大气流,几次跌下灵剑差点坠落地面,不过到第三天,知药已能如鸟雀与剑合为一体,在飓风狂浪间穿行自如了。
一路上知药都在想,这十年母亲是怎么过来的?送走自己她会不会受到伤害?如今禁制已除,母亲还能一眼认出自己吗?想象母亲见到自己又惊又喜的样子,知药不禁莞尔,御剑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金点儿的水府在远离皇宫闹市的一个僻静角落,这是敖醴身子出了状况后金点儿特意迁来的住所。
深色的海底礁石垒起高高的院墙,几间简朴的石屋,屋顶云母贝壳屋瓦被射入海底的光束穿过,发出柔和的莹光,后院几株巨大的珊瑚树,海藻摇曳,鱼群出没。
大门并未上锁,敖醴推门而入。庭院整饬,屋内洁净,似有人洒扫看顾,敖醴一间间寻觅,没有半个人影。
龙化人形,更适宜在陆上空气中生活,中上龙族家庭往往屋内设置避水结界,南海龙王的水晶宫更是整个笼罩在巨形空气结界之中。
此处五间房屋只有最后一间小耳房充盈着空气,敖醴心绪不宁地走了进去,一个老虾仆,正在火上熬羹汤,听到动静,起身看向来人。
虾精是水域最低等的精怪,并不能完全化成人形。蓝绿如皮革的皮肤,头上顶着一截硬戳戳的虾须,极低的妖力,驽钝的头脑,只适合做些低等杂役。
这个老虾仆,敖醴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十年过去了。
“请问老人家,这府中可有一位姓金的龙人娘娘?”敖醴记得以往府中几个仆侍都称呼母亲金娘娘,称呼黑疤大伯戚英戚老爷。”
“你是……”老虾仆走上前仔细打量着敖醴,话锋一转“你的生辰是哪一天?龙人娘娘的生辰又是哪一天?”
敖醴如实答出,老虾仆又追问,“那戚老爷呢,戚老爷的生辰你还记得吗?”
黑疤大伯的生辰敖醴如何能不记得。
老虾仆一边抹眼泪,一边栓上了房门。他把头上的虾须一掀,脸上的蓝绿皮壳也随之揭去,露出本来的面容。
“戚大伯,你为何在此,还要假扮虾仆,我母亲她人呢?”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敖醴心头,他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孩子,你长大了,禁制解了,你母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