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直视的那人瞬时淌下汗来。
刚才还被堵住嗓子眼,说不出话来的人,突然就能说话了。
“说,你们把人送到哪里去了?”闻岓是没多余表情,因为他知道,她多半不会有危险,但也依旧不满于这些人的下作手段。
不像是生气,却生生的,叫人看了发抖。
秦尘修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又是你们!有完没完!?”
“你……你若放了我们,我便告诉你。”他还敢讨价还价,但要是声音不发抖还更让人佩服,“这传送阵是秘传,用一次便失效,若我不说,异界山之大,你别想知道她被送到哪儿去了。”他撑着笑道,“现下她独自一人,谁知道会遇见什么事呢?”
可闻岓是能被他威胁到的人么?
感应到她所在,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要是谈容真出了什么事,他就不会还在这儿,也不会……让他们还能站在这儿。
这人却好似自己手里已经抓好了筹码,忘了现下这般处境,究竟是谁该听谁的,张狂地笑出声来。
“既然你看重她,这买卖应当划算的吧?”其态度,嚣张至极。
“你先说她去了哪儿!”秦尘修没了好脸色,怒发冲冠。
那人却不将他放在眼里,“怎样?想好了吗?”话是对着闻岓说的。
他本不想这么做的。闻岓想。右手移至他面门,眼神依旧冷漠,纵然听此人聒噪也未变半分。这人不知他要做什么,但鲜明地感受到了不妙。
闻岓手都没有碰到他,就好像从他体内抽出了什么。
手掌一收拳,那东西便被握进他掌心,化烟消散。
这算什么?
但被抽出了那不知名东西的人最是明白。因为感觉,是他来感觉的。
“我的人,我自会去寻。但你——你若还想活命,便趁早离开异界山。”闻岓道,“没有修为的人,在此处活不过半天。”
他只留下这些让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的话,腾身飞走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尘修亦然。
这意思,他知道谈容在哪儿?这么神奇?
没有修为,又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看被剥夺了修为的人的反应就知道了——如丧考妣,嘶吼有如疯魔。
不费吹灰之力就废了个人的闻岓倒是不觉得自己做了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他只循着谈容所在而去。
她如今……
眉心一蹙。
怎么会……是那儿?
谈容猝不及防陷入天旋地转中,待再睁开眼睛时,眼前风景已然大变。
同样是树木花草山石,却分明是已经换了个地方。
中计了。
如若不是障眼法、幻境,便是……她几乎是立刻在几个可能性中选择了那个最有可能的,镇定自若弯腰撕下脚底黄符。
是传送符。
眼下已没了符文,只是张废纸,连溯源做个阵法回去原来的地方都做不到。
她迁怒于一张符,狠狠把黄纸团成团,随手一扔。
不过脸上却是不见有慌乱。
一来慌也没什么用,二来……也算不上不好,她本来就想了挺久要单打独斗了,保不齐,正是个好机会。
反正这次可不是她自己要跑的,师父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谈容没忍住,笑出两个小酒窝。
倒是可爱。
不过……她抬头望望天,又环顾四周。
这儿分明还是异界山的,就看这云飘得这么高就知道了。
既然还是异界山,那为何……长在这儿的几棵树,地上的石子野草野花,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不可能来过这里。
还是说有别的什么造成了这种错觉?
谈容迷茫着,缓慢移动视线,四处打量。也迈开了脚步,带着些探究的心思走动起来。她似乎确信,唯有更仔细深入的观察才能解答这疑惑。
眼前种种都是陌生的,但就是有熟悉感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终于,她在一棵树前停下脚步。
歪着头想了片刻,又转头看了看身后那棵——怎会正好,两棵树相对,高度一致……出奇的一致。
她又沉思稍许,终于明白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若真如她所猜测,那么……思忖着,她靠得树干更近了。
然后蹲下身来,微眯着眼睛,细细扫过所能看见的每一处,每一寸。
而后在树根虬结起伏盘绕的部位,在其与土壤紧密结合之处,瞧见了那一处极小的,毫不扎眼的,甚至即便被人瞧见了也绝不会觉得奇怪的小小凸起。
表面看来,这就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只是树干粗糙表皮上长出来的凸起。
对啊……再自然不过了。
谈容却眯着眼睛笑起来,像只找着了小鱼干的,猫。有点坏。
这一下,可以确定了——然镜。
只能是“然镜”。
是师父创造出来的,也是他最常用的阵法之一。
以镜像造伪象,一为真,二为假,以真掩假,以假乱真。师父最经常用它来藏东西。
这阵法还有一个极为显著的好处,那就是,让人得见而不得入——即便是知道这儿藏着什么,若找不到阵眼,就根本进不去,只能干瞪眼。
谈容虽然在使用这阵法上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好歹也是学过的,加上她仿佛与生俱来的在阵法上的天赋,以及学成之后没少在虚缈峰上四处搜寻这阵法,自觉破阵的无数次实践……就算是没法得心应手地自己做一个,至少,看破,以及进去这一个,轻而易举。
她脸上的笑绝称不上是好意,显然憋着坏。
眼下,她不就找到了么?
如此说来,师父在这儿藏着什么?
能在这所谓根本不可能住人,也不可能被人在外头拿传送符标记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