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看来正常着呢,哪儿有什么病?”泰勤只瞧了一眼就下了诊断。
谈容不依不饶,“可那时候我确实觉得很奇怪。”
“兴许就是因为刚攻破了个难题,一时兴奋了。任谁喜出望外的时候都会心悸的呀。”他说,“何况,要是站在我对面的也是师尊,那我肯定紧张死了。正常,都正常。”
可她都对着师父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因为这点事儿紧张?
“哎呀没事的。不然你再看看,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倒是没有了。”是一点儿也没有了。
“这不就得了?都是正常啦。”泰勤转而就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比起这个,来试试我新炼的丹药吧!改善过的,凝神静气、固本培元,好东西,对精进修为定是极有用的,而且这一次,保证没有副作用!”他倒推销起东西来了。
也敢夸下这海口,虽然她也不怕什么副作用。
“丹药就没有不带毒的,你说这话容易被人打。”谈容说着,手上倒是极为自然地就接过来了。丹毒这东西,或多或少都带的,越是好的,杂质和毒性就更少而已,除了这被她来者不拒都往嘴里塞给惯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能有几个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炼出来的一点儿没问题?
没办法,她体质如此,近乎百毒不侵,习惯那点儿胸腔之内的热意后,吃丹药还不跟吃糖豆儿似的,嚼吧嚼吧就完事儿了。唯一缺点只能说……难吃了点。
所以泰勤也乐得让她来试,他还以为是她修为过人,才不怕这小小丹毒,而丝毫没考虑到怎么修为更高的秦尘修每回听他说到丹药就顾左右而言他——他是真因此吃过亏的,躺床上几天几夜没能下来。
再者她一听是和精进修为有关就走不动道迈不开腿,从瓶子里倒出一颗来,只是这么普普通通看一眼,抬手就要往嘴里塞。
一点不带犹豫的。
“且慢!”
沈妙如人未至,声先到。
她从剑上跳下来,都来不及将剑收回,就几步跑来跑来谈容面前,一把夺过丹药。连瓶子带那一颗。
“不能吃!”
“你来捣什么乱?”泰勤不服气道。
“你心里有数!”沈妙如也不跟他客气,护犊子似的挤进两人中间,挡在谈容面前——虽然身高还差了点,丹药往他怀里一送,“之前诓骗我吃下,害我几天不能动弹,今天又来找谈容,我能让你如愿吗!?”
“那不过是意外!意外!师兄你修为不够高才会那样的,谈容师兄才不会!”
“此事不是儿戏,反正不准你来祸祸谈容。你要找修为高的,去找秦师兄啊。”还没几句话呢,怎么祸水就被她云淡风轻东引了?
秦尘修当真冤。
不过他不在,没有发言权。
“要么你就自己以身试法,先吃几颗试试,少拿谈容当药人来试。真试出毛病来了,你负得起责吗!!!”
“我——!”还真担不起。泰勤想反驳,挺着胸膛也说不出话。
小可怜。
沈妙如气场强大,瞪着他。
反而处于话题风暴中心的谈容最是淡定,像是他们之间斗嘴吵架也都是家常便饭,早见怪不怪了。也可能她就是不觉得这有什么。
没有人喊谁赢,也没有明确的战场分界线,但显然,泰勤已经被打到线外了。
沈妙如斗胜了,哼了一声。
嘎嘣,咔嚓咔嚓嚓嚓……
什么声音。
她往声音源头所在的背后看去,就看见谈容一边脸颊一鼓一鼓,嚼着什么。
“你什么时候藏的!?”沈妙如当即炸了,“我说的你怎么不听!?”都要把牙咬碎咯。
谈容咽了下去,一点没把她的气愤放在眼里,反而面无表情开口指责她,“你如今怎么这般目无尊长?我可是长辈。没大没小。”
“你怎样我就怎样,反正也都跟你学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都跟你说了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要真是吃出什么问题,坏了事怎么办!?”
“不是乱七八……”沈妙如一个眼神杀过来,弱弱出声的泰勤立刻闭嘴。
“我不记得现在是什么紧要关头。”谈容无所畏惧。
沈妙如真是胆子大了,面对她也敢大小声,就仗着谈容不会真和她动手,“你听我的就是了,这几天注意点,少折腾自己。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转而又说,“再说了泰勤他自己都没到金丹期,能炼出多好的丹药来?副作用比真正的作用都大才是常态。不许吃了啊!”她一本正经警告。
泰勤在她背后挤眉弄眼,显然不满于她的说法。就算修为不行,那他也不差啊。
可相对于沈妙如不符合年纪的“谆谆教诲”,对面谈容并不像是上了心,直看得沈妙如是几欲吐血。到底谁是长辈谁是晚辈?她怎么这么点年纪就有了面对不听教训的晚辈的心情了呢?
——辜负他人一片好心的后果,当晚就应验在谈容身上了。
她难得有睡一觉的时候,因为白天吃了颗丹药,或许是起作用了,还是怎样,睡到半途时腹中突然一阵绞痛。
已经意识到不妙了,可即便这样,也还是没睁开眼。
毕竟往常总埋头修炼,难得躺下来安安稳稳睡觉,因而一旦躺下,再要她醒来,除非天崩地裂。习惯了就好了……她就是这么想的。反正疼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有恃无恐。
“还真是不长记性。”
这一声幽幽,蓦然在她房中响起。
却好像都还不如风声清晰入她耳,那证据就是,谈容连动都没动一下,蜷缩在床上,顾自安稳。
而一阵雾气从她身上腾起,在幽暗的屋内幻化出“闻岓”模样,现身于她榻边。
仿佛已然轻车熟路,他走到她边上坐下,脸上还挂着笑,像是这早已不是他第一回在这夜深人静时出来了。
也是。距她从异界山回来已有一年,那么算来他也藏在她身上有一年了,朝夕相处,比谁与她一块儿的时间都长,还有什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