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容嘴唇发白，不见血色。
“不过放心好了——你是我盘中餐，我怎能白白浪费了去喂这些丑东西？它们喜以灵力为食，并不喜生肉，暂时还不用担心被咬着。只是就别想着还能再恢复灵力了……哪怕你将此处本就稀薄的灵气转化为灵力，也只能是便宜了它们。”他忽妖媚一笑。
这样的笑容在这脸上可太让人反胃了。它可以出现在风情万种的美人身上，也不是不能出现在任何一个旁人身上，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至少，不该是他。
眼下她就是看他怎么看怎么不爽，没得办法。谈容像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伤了眼睛，眼中尽是嫌恶。
可高晨皖还没停下作妖，他又想从炉子里掏出什么。
轰鸣自炉内狂啸而出，似是有巨兽咆哮，更胜先前每一次。刹那间炉火大盛，骤然卷到几近整个房顶高度，带着滚烫的热意，连谈容这样离得不近的都感受到了瞬间的，猛然袭来的热烈，就更别提离得近的。
火焰舔了房顶砖瓦那么一下，当火焰转瞬间落下，那一块儿就少了几块砖瓦，不见扑簌落下的残骸。想来是被火舔没了。
半空中迸发出红光，火又落回了炉子，只留下了悬于空中，等不及让人看清模样的什么，飞去他手上了。
谈容跟着那东西的行动路线定睛看去。是燃烧着火色的一颗丹药，浑身包裹着仿佛不会熄灭的炉火，似是被赋予了生命。
这看来并不像是刚才能被他轻易丢开的普通丹药……连他的态度都肉眼可见地变化了。
他甚至好心情到，还有耐心细细同她道来——
“比起刚才那些废物，这才是你最有可能变成的模样。可也算别致？”许是他自带的秉性卑劣，越是膈应她，让她恶心，他就越是觉得舒畅，“你这般模样标致，便是成了丹药，也定能成为一颗漂亮的丹药。”
谈容数次被怒火冲刷，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连自己都要忘了这状态到底是一直在生气，还是一阵阵感受到了怒火。
人生中似乎从未有过如眼前这般鲜明感受到来自死亡的威胁的时候，以往那些……不值一提。
“‘机遇’何其重要？”即将遂此生愿，他恨不得向世上所有人炫耀。然而此处也就这么一个活人了。
没有喝酒，不可能是醉酒，但抓在手里的“机遇”较酒更为醇香，醉得人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一只手放在青铜丹炉之上，如其主人般自得，轻抚过外壁，每一道弯折纹路都带起阵阵心颤，“这得感谢那位大人……若非有他，我怎能拥有这般神奇的丹炉，令凡是活物皆为我所用？不过我终将要成为天下霸主的，甚之于他——今日我便看看，当天生仙体为我所用之际，究竟何等了不得！”
谈容瞪着他。
“光是这么看着我可杀不了我，也无法让我闭嘴。开心点吧，至少，你死得比那些人还是高贵些的。”
他哪儿来的脸还说得出这种话？
一样都是死，还能有什么分别？她只觉得屈辱。
“至少一秒成灰，不用太过痛苦。何况，青天方炉乃无上至宝，总配得上你这天生仙体吧？”
好像能这样死去，还是她的荣幸。
“你再瞧瞧那些——你的前辈们。”他滔滔不绝，“连被当成糖豆吃的资格都不够，只配拿来喂鱼。”话锋一转，“可你不同。”举起手中丹药，望着她的眼神热切到让人全身不适，“你……我是要亲自吃下去的。就像这一颗。”
“……恶心。”用活人炼成丹药……亏他想出来，还做出来了。
“手下败将而已，随你嘴上怎样说。”他笑笑，已然成竹在胸的胜利者姿态，“说几句话而已，你又能拿我怎样呢？”
这是事实。
别提挣开束缚，她连站着都已经是很勉强了。
“待你成药，成就我不死不灭之身，谁还能奈我何？”
“呸。”她不呛这人几句自然是不会舒服，“凭你这点修为还能了不起到哪儿去？你若放了我，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也敢妄想称霸天下！？只教人贻笑大方！！”
高晨皖一挑眉眼，如今心情正好，不稀得同这将死之人置气，“所以你得有点耐心，只凭这些当然是不够的——”话音未落，他仰头将丹药吞吃入腹。
宛若吞下一团熊熊燃烧火焰。
指尖轻抹过唇边，不知面皮是否在缓缓变幻，眼下看来，棱角都柔和了不少，做出这样的动作也逐渐不见了违和。
“如此，便不一样了。”
打了个嗝，口中冒出几缕未尽的火气。
“眼下我身承万妖修为，还能有几人可与我匹敌？这世上——无人可敌过我去哈哈哈哈哈哈……”他终是抑制不住狂笑，仿佛眼前已看见了天下万民朝圣而来，跪拜身前的画面，而漫天金光照耀，他，君临天下，“我才是这世上的神——”
“痴心妄想！”
就他！？神？也配！？
高晨皖收势，双袖从身侧甩过，衣袖划开大半个圈儿劈开风呼啦作响，“不必心急，话再多，也防不住下一个要死的便是你。”
他伸手成爪，掌心仿佛带了吸力，瞬间将人从墙边牵引来跟前。谈容整个人便不得任何反抗，连人带链条被悬空抓过来了。
赤足于水面划开痕迹，漾开波纹。
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她便被他掐住脖子提拎在眼前了。
“……咳。”嘴边缓缓落下一丝红来。
方才还扣穿了肩胛的钉锁已然被斩断，顺势丢开，可那番动作迅速的同时也丝毫不带怜悯，粗暴简单，带着血肉横飞，留下红到仿佛黢黑的两个洞，也连带出来她难忍痛苦的表情。
肩胛上两个空洞没了堵截，哗啦啦往外淌血。一身白衣，也半拉成了血衣。
可显然眼下谁也没有分心在意这点“小事”。
即便是受伤的本人。
就算是命门被人攥在手里，也要垂眸看向他，讥讽道，“不过这所谓了不得的万妖修为，你当真都能据为己用？我瞧着，它们似乎并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