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
了错眼中除却惊慌,也只余惊慌——
与他记忆中模样竟看来是无一点相似之处。
他失败了吗?他失败了吗!终究……这也不过是个装着神魂的容器吗?怎么就——这人怎么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呢?不仅想不起来,还只会让他生气!
“你都敢与我赌气了,还敢瞒着我做事,哪儿还有你不敢的?我看你可敢得很!”他这也是气头上的气话。
另一手背在身后极力压制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暴戾念头——不若干脆毁了这容器,从头来过——这冲动疯狂冲刷着他的理智。
他不是了错!他根本不是!
不是了错,那么就只是个容器。
既不过是容器,弃,也就弃了。应当如此。
他想复生的是当年的了错,是陪伴他过了最初的人生数十年的了错,而不是,要一个不过是承载着他的神魂的躯壳在身边。
心口那股憋闷愈发壮大,同眼前主子的手一般攫住了他喉咙。他莫不是也要将命交代在了此处?前所未有的失望攀上心头,占了上风。
恶向胆边生,了错竟也敢绷直了脊背,抬眼回望,“老爷明察。属下从未有过一刻对您不敬,亦不敢,有丝毫违逆。”
明明是个下人,却矜贵地,像是个少爷。
就这姿态,难道算不得恃宠而骄?即便了错自己不承认,但旁人还有哪个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偏生这近乎于以下犯上的姿态,恍然,仿佛又让他瞧见了那人。
他想起来了。不知多少年前,那孩子跪在爹面前,鼓足了勇气挺起胸膛来为他辩解,也是这般。
恶意、冲动,被这姿态四两拨千斤化开,卸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