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回答,能修,还是不能修。”
男子手上发痒,直想上手摸几把,不过还是碍于其主人仍站在这儿没敢动手,馋得像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把剑,有什么好流口水的?
抹一把嘴边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口水,“当然能修!不过就是断了嘛,又没七零八落缺胳膊少腿儿,只要有材料什么不能修?”
她脸上表情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微风悄然拂过。
不过是最寻常的风——不论对于这风,还是对于这风带来的人,二人皆无知无觉。
一个,如果有一天换了自己这一身白衣、放下一脸冷漠才是稀罕的人。
不过,要真是实打实漠视一切,他也不会来这儿……不还是放不下她?
旁人无从得知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纠结才能遵循所思所想赶到这里来。闻岓自己心里却是明白,他从得知她离开天阳都起就已经在担忧了,更遑论半道上察觉其灵力波动——
心急如焚。
所幸她没出事。他心中是松了口气的。可——他竟不知鲸跃断了。才松的那口气又将心掐紧了。
将鲸跃还她前,他曾将自身神识注入其中。这与此前任何一次并无不同之处,自是为护她周全……只是没想到后来用来寻她踪迹的……现今她已不再掩藏行踪,他当然不用再借那一丝神识来寻她,因而也没能及时发现——原来已经护过她一次了么?
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是他躲着她的那会儿吗?
她就是在那时遇到了攸关性命的危险?!
闻岓兀自陷入震惊,陷入自责中去。他该拿她如何是好?踱步至她身旁。现在是无法从她身上看出那样的危险曾给她带来过怎样的苦楚的,她依旧如顽强生长的极富韧性的某种植物,骄傲地站在这儿,坚强、淡然,让人看不出分毫她有过恐惧、有过退缩。
如何是好?让人放心不下……让人心疼……
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她时,眼神究竟如何缱绻。
他不知道,她亦然。
“材料?”
“修东西当然要材料啦。”男子一脸理所当然,“一般般的剑用一般般的材料,好剑就用好材料嘛。所以要我说啊,你这把剑好归好,但也是太好了。”
谈容落在剑上的视线往上抬了些,“好还不好了?”
“太好了,材料就不好找了呀。况且寻常的剑可不生剑魂。”
剑魂?
连她都是头回听说。
那岂不是意味着……
“形自是好补,可魂不好修。这看来还很新,应当不过这十几二十年的事,不过明显自我意识比较强,即便勉强将断剑连回去,一道被斩断的剑魂不好回来。”
谈容听得半信半疑,但也不敢贸然犯险,毕竟……它不仅仅是师父送她的,跟了她几乎一辈子的剑,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她才落得这一下场……
“应当有办法的吧。”她怎能坐视不理?“有什么法子你尽管说,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得。”
“诶也不到那种程度啦。眼下就有个最是简单直接的办法。”
“什么?”
男子嘿嘿一笑,“当然是去找当初造这剑的人啦。”
心中一咯噔,仿佛是心脏要从耳朵里跳出来了。
“那人既然能做这神剑出来,就肯定有法子能把它救回来。”
她手上也跟着动摇的心抖了抖,那不就是要去找师父?少焉方才开口,“不行的。你说个别的法子吧。”倒不如去刀山火海了。
男子摸摸脑袋。这法子还不简单?
“这已是最简单的方法了……若能去寻他,何必舍近求远,多费这么些功夫……啊,若那人已仙去便当我没说过……也是,能造出这种神剑的大师想必年纪是不小了……”
“够了!”谈容打断他的唠叨。这一嗓子,便把男子一无所知但滔滔不绝往她心口上扎的废话给吓噎在了嗓子眼里。
男子虎躯一震,差点没给骤然噎住的词儿呛死。堂堂七尺男儿,憋得面红耳赤,看来有几分滑稽。
谈容也成功在一无所知中将闻岓本就凭风起了涟漪的心里,搅得波澜四起。
这双好看地不似人间该有的眼眸略低垂了,不知深藏着什么意味地瞧着她。
他明白她心意……明白,又能怎样?他做不到恬不知耻地坦然接受……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恪守师徒情义,能做到的唯此而已。
“不说就不说嘛。”男子小声嘀咕。做什么这么凶?不就他好欺负嘛。哼。
“有没有别的办法——能修,还是不能修,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她压下心头无名火。
师父也好,识沂也罢,所有与他们相关的仿佛已长成了她的逆鳞,触不得,碰不得。她自己不会去碰,别人也最好少来碰。
男子也不是个傻的,至少知道刚才那些话不能说了。
旋即道:“我也没说就没有别的法子,这话都没说完嘛,小公子莫要心急。”
她直勾勾盯着他,直盯地他是脚底生寒,背冒凉意,头皮发麻。
“做,做什么这样看我,怪吓人的呵呵。”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挤出个尴尬的笑,“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都这时候了还耍什么心思?
闻岓也跟着被这话引着看过去。眼神未必比谈容多了多少善意……跟当初看滟阳公主的那种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很急,少废话。”
“能!”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只是还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
“极寒之巅,集天地精华而生的,”他装腔作势,婉转悠扬,声情并茂,“寒冰。”
“冰?”她疑惑。冰难道是什么稀罕物件?就现在这天气还不好找?何况即便是夏天,她也能掷千金买它一块回来。
“这天气要买冰还不好买?做什么非得跑去那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是‘寒冰’,可那也不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