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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出走(1 / 2)

没等靳海从夏冰的话里品咂出一丝丝甜味来,对方就忙不迭地投入了新一轮心焦。

“二姐离家出走了。”夏玉吮着靳海买的葡萄糖口服液,有气无力地说。

“什么?清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夏冰急得差点跳了起来。

“二姐和爹吵架,说不想读书了,反正也考不上高中。爹生气,就打了她。”夏玉说。

“什么?爹打人了?”夏冰不敢相信。

夏玉点点头,继续:“二姐哭,说这里的人都嫌弃她,她只是学习不好,又不是杀人犯。还说全家只有娘最疼她,她要回村找娘去。”

“清子回黄家村了?什么时候的事?”夏冰追问。

“不知道,爹去别处找了,要我到你这里问一下,兴许二姐来找你了。”

夏玉望着夏冰,添了一句:“她没来么?”

夏冰摇了摇头:“哎,这个清子。”

一旁的靳海开口道:“二姐留没留什么字条?”

夏冰和夏玉同时向他投去目光,靳海也后知后觉,自己一个外人讲这话确实不太合适,尴尬地找补:

“额,那个,我的意思是,没准留了信呢?家里找过了吗?”

夏玉道:“还没。”

靳海一看手表,说:“我带你们回去找。”

夏冰有些犹豫,靳海说:“我有自行车,比跑步快,而且妹妹不是不能再跑了么?”

“二姐”和“妹妹”从靳海嘴里脱口而出,尽管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事情紧急,夏冰来不及多想,只好答应。

请了假,夏冰带着妹妹坐着靳海的车回了夏庭松租的平房。

“爹,清子回来了吗?”夏冰问夏庭松,夏庭松也刚到家。

夏玉记着靳海的话,冲进屋子一顿翻找,一无所获。她垂头丧气地来到前屋,忽然发现一周前被夏庭松张贴在墙上的奖状不见了。

“爹,我的奖状呢?”夏玉问,夏庭松在门口来回踱步,显然心情很坏,没吭声。

夏玉又是一通翻箱倒柜,可算在自己和夏清共同的床铺底下,发现了团成了一团的奖状。她又气又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夏玉忍着泪咬着牙,轻手轻脚地展开了奖状,这张“学习标兵”的背面让人画了个大红叉,下面还有一行宣战似的小字:

“我不比你差,咱们等着瞧!”

夏玉的大脑“嗡”地一下炸开,她没有想到,向来闷不做声的二姐对自己居然怀着如此大的敌意。

可能是因为在别人家寄养了多年的缘故,夏玉对父母和姐妹亲情的渴求十分强烈,特别是来到镇上以后,夹杂着讨好的自尊心让她对二姐和父亲几乎是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为此,夏玉尽管察觉到二姐对自己不亲,却从未和对方产生过任何正面冲突。她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成为第二个大姐,成为父亲的骄傲,并且迫切地希望夏庭松能够看到自己的努力,从而对自己多一些关注和疼爱而已。

可夏清却将她辛辛苦苦得来的奖状给毁了。

夏玉很委屈,但对于夏清的失踪,她又觉得于心有愧。她真的和二姐的离家出走毫无干系吗?她有没有在不经意间,在夏庭松表扬自己的时候,或明或暗地向不擅长学习的二姐彰显过自己的优越感呢?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上学,我和爹去找,等她回来,我叫她道歉。”

夏冰走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夏清的字迹,她摸了摸夏玉的脑袋,夏玉“嗯”了一声,背着书包走了。

小镇的建设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夏庭松管着的工程队也越来越多,这也逼得他不得不在多个材料公司当中周旋。

为了工程队的事,夏庭松最近忙得像让人抽了鞭子的陀螺。若不是请人吃饭急需用钱,回来拿钱的时候发现装钱的铁盒子不翼而飞,兴许他这个当爹的压根没注意到女儿夏清离家出走了。

“这个夏清,简直无法无天!”夏庭松一拍桌子,气得浑身打颤。

夏清今年15岁,上半年考高中没考上,入了秋夏庭松又让她复读一年初三。这时已过冬至,一转眼又快过去半年了。

因为父亲工作忙,平时买菜做饭,维持一家三口的周转都是夏清在做。事实上,夏庭松虽然没有明说,但夏清已然是小镇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了。

夏清做得很不错,可她心里有恨。

这天在学校里,夏清再次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被人群嘲,压抑多年的恨意终于活火山似的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夏清恨她爹。为什么非要离开黄家村呢?但凡还在村里,她就还是娘的得力助手,娘就还是最疼她。

夏清恨夏冰。长得比自己漂亮就算了,还那么会念书,轻轻松松就考上了高中。

夏清也恨夏玉。不过是个送出去了的豆芽菜,凭什么回到家什么重活都不干?不就是拿了张破纸回来么,至于被爹夸出一朵花来?

夏清还恨她的同学,她的老师,她在镇上认识的所有人,所有看不见她的好,只知道说她不如姐妹会念书,不如姐妹长得漂亮的人。

夏清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身上套着宽大的水泥灰工装,那是夏庭松穿剩下的。她额前的刘海一直垂到了鼻梁上,窗帘似的遮住了小半张脸。

路过的三三两两对她指指点点,夏清都快习惯了。

因为学习老拖后腿,讲话还有乡音,夏清自知不招人喜欢,身体的发育和日渐冲突的性别观念,让她对自己愈发明显的女性特征莫名羞耻。

在夏清的观念里,女性,特别是婀娜曼妙又花枝招展的女性,全是没出息的代名词。她们哭哭啼啼病病歪歪,唯唯诺诺矫揉造作,简直讨厌至极。

夏清痴迷力量,崇拜红色娘子军,最喜欢的戏词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只可惜,她托身错了性别,甚至托生错了年代。

夏清相信,若是在古代,自己好歹也得是个武将,实在不行当个穆桂英,反正总比现在强。可惜事不如人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清孤独地收敛起了在黄家村干活的勤快劲头,拒绝了夏庭松和大姐多次劝说自己改变形象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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