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黎军昨晚留在她床头的一次性手机,可以防追踪,使用隐秘。
手机的信箱里,躺着一条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希望,离开了你我好难受。”
“我没有回去,我躲在了别的地方,你想知道在哪儿吗?”
“我很不喜欢这里,地板是潮湿的,墙角还在发霉,但是只有待在这儿他们才找不到我。”
“没关系,我可以忍耐。”
“很快就好,我很快就能办成你说的事情了,我已经有计划了。”
“好不容易拿到了那个东西,我从三楼摔下来了。”
“头好痛……”
“我好想你啊。”
“我想他们会喜欢这个东西的,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一张图片发了过来,是一份和解合同。
“打伤”、“瘫痪”、“赔偿”……
真是个大新闻啊。
网吧阴暗的一角,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坐在电脑前,手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动。
“反应很快嘛。”
他立马又给找来的水军头子转了一笔钱。
“多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炒得沸沸扬扬。”
“好嘞!您放心!”
对面的人更加卖力,有关于韩家独子恶意殴打他人致残的帖子在网络上四处散布。
在水军们熟练的操作下,每句话都具有极强的煽动性,还有一些照片佐证,瞬间引起了网友们疯狂的口诛笔伐。
很快,被压下去的词条又有了登顶的态势,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之下,韩家公司的股价也在随之下降。
“嗡——”
黎军连忙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眸光一亮。
她终于回复他了。
“藏好,他们在找你。”
黎军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一定是在担心他。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找到的。”
他把短短的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才不舍地放进了贴近身体的口袋里。
黎军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从网吧离开,正巧看见迎面走来的几个人身形健硕的男人。
没有一丝犹豫,他压了压帽子,自然地往右手边的一条小巷走去。
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照面,那几人显然已经把他认了出来,快步朝小巷里追来。
黎军暗骂一声,靠着从前受过的训练,在这片交错纵横的老城区里游走,终于将几个人甩掉。
为保安全,他又在外面晃荡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租住的小旅店。
一对年轻的情侣嘻嘻哈哈地开完房出来,走廊窄小,黎军被其中的黄毛小子撞了一下。
他并没有理会,只是埋头向前走,那黄毛却甚是嚣张,嘴里骂得不干不净的,还想朝他出手。
拳头袭来,黎军灵敏地伸手架住,稍稍用力,那瘦小的黄毛便疼得哭爹喊娘。
女生见状,要上来撕扯,替她男朋友出气。
黎军厌烦至极,一脚将黄毛踹翻在地。
“滚。”
黄毛捂着肚子,脸都青了,一边拉着女朋友往外跑,一边叫嚣:“你等着我叫人回来收拾你!”
前台传来大妈的怒吼:“要打架出去打,别脏了我做生意的地儿!”
黎军冷着脸推开房门。
一股不见天日的霉臭味瞬间涌来。
在确认没人进入过这间房间后,他才放松精神,瘫坐在了吱嘎作响的椅子上。
疲惫涌来,昏黄的灯光下,他举起左手手腕,红绳的影子映照在脸上,也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瞳孔中。
黎军怔怔地呢喃着那个名字。
“希望……”
车驶过医院的大门,那里已经被媒体们堵死了,还有人高举着横幅在喊口号。
“还我公道!”
“韩家欺负人,把我儿子打成截瘫,强制我们签署和解合同……”
韩敬祖看着眼前的一幕,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心里惴惴不安,脑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手术室外的VIP等候室内,林鸳一脸愁容,直到看到了韩敬祖,才稍微感到安定了些。
几个大股东前后脚地赶到,脸色算不上好看,连寒暄都顾不得,一上来便兴师问罪。
“公司因为你的事情亏损巨大,你们韩家说什么也要拿个说法出来!”
平时唯唯诺诺,现在却如此咄咄逼人,不就是看他爸生死不明,而他年纪尚轻,想要趁机分一杯羹么。
韩敬祖耐着性子道:“各位叔伯,我爸还躺在手术台上,现在恐怕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机。”
到底是亲生的,又耳濡目染多年,韩敬祖周身散发的气质与其父当年在商场叱咤风云时有些许相似,叫人不由得停住了话头。
再念及韩国辉的生死还尚无定论,此时发难未免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万一侥幸无事……那岂不是落人口实,说他们欺负一个黄口小儿。
韩国辉可不是吃素的,对他这个独苗苗宝贝得很……
几个老狐狸算盘一打,决定暂观其变。
“跟你说这些也没用!还是等你爸醒过来再说。”
想明白后,几人闭上嘴坐在了沙发上,默默地等待着手术结果。
韩敬祖也坐下,垂着头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
林鸳立马扑过去问:“大夫,怎么样?”
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出血面积不大,手术很成功,先送ICU观察几天,然后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后续再根据身体情况进行复健。”
“那就好。”林鸳心绪复杂地抚了抚胸口。
韩敬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瞟了一眼那些个面色百转千回的股东。
“真是吉人自有天象,敬祖、韩太太,这下我们就不用担心老韩了。”